血淚模糊了宋寬的眼,他好不甘心。
愣了許久,槐終於動了,一點一點的朝著連清靠近,每一步,都無比緩慢,甚至在終於要靠近她時,突然自己像受了驚嚇一般退了回去。
他的眼裡,不再是一潭死水,漆黑的瞳孔裡,全是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看不得,那個顏色,看不得。
槐搖著頭,呼吸急促,有什麼東西不是控製的湧上眼眶,他猛的朝連清撲去,兩把劍從她的身體裡飛出,銀光乍現,暖黃色的光將連清整個人包圍在其中。
丞相被彈開,他想要靠近,卻被槐一個眼神喝退。
不知為何,他突然相信,這個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救她的女兒。
皇帝見此機會,當即打算偷襲,忽然遮天蔽日,銀白的屏障早已消失,狂風大作,暖陽高掛的晴空被黑色的烏雲吞噬,入目一片黑暗,竟然隻能看到被那一束包裹著連清的暖黃光芒。
妖風肆虐,漆黑霎時轉換為了血紅,天空之上,妖物橫行,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吼叫,哂笑不停的在人們耳邊回蕩。
一雙冰涼的手抓住了皇帝,接著是兩雙,三雙,無數雙手在他的身上遊走,黏膩,陰涼。
“殺光皇族和懷族,為妖王報仇雪恨!”
槐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被暖黃光芒包裹的連清,不曾有半秒的挪開,冷冷的下令,乍一聽,還是那個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妖王。
可到底不一樣了,指甲嵌進手心的軟肉,冰涼的鮮血順著指縫滑下,他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管是匆匆跑來的阿雅,還是丞相,都被他壓製在外,除了他,誰也不能靠近她的周圍。
皇宮內,哀嚎此起彼伏,對槐來說,本該是最優美的樂曲,但卻無法捕捉到他半分笑臉。
血在妖力的作用下已經停止了洶湧,但連清仍然痛苦的皺著眉,呼吸淺到幾不可聞。
槐曾說過,他隻救得下能救下的人,如果連清真的死了,他也無法起死回生。
連清現在的狀態,如果硬要形容,應當就是已經整個身體都踏入了地獄,隻剩一根頭發還被槐拉扯著。
頭發太脆弱了,哪兒能拖得過整個身體。
槐何嘗不知這個道理,無非是不甘心,放不下。
“你不是說,要和我回妖族嗎?”
明知她回答不了他,他卻自顧自的問了起來,“不是說是真心的嗎,那你現在在乾什麼?啊?”
她不應該看不出來啊,他不信任她,所以在試探她,隻是為了看看她會有什麼樣的選擇。
“你明明看得出來,你應該看出來的,為什麼?!”
他忍不住的提高音量,咬著後槽牙,額間青筋暴起,“你隻要,眼睜睜的看著我殺了宋寬,就夠了,為什麼,要擋?”
為什麼,要拚了所有的精力,為他擋下那一劍?
槐見過很多次她的背影,除了第一次見她還有些被生活滋潤的微胖,以後的日子,都瘦的嚇人。
但她卻總是挺直了背脊,昂著頭顱,那麼高傲,自信。
單單這一次,她垂著頭,麵對著宋寬,他看不到她的臉,隻能看到,她的背,彎了,那永遠伴隨著她的自信高傲,也沒有了。
“你不是要當皇後嗎,我讓你當,人族是我的,妖族也是我的,你會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