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相欠出自理性的角度,而討厭,則出於情感的角度。
說到底,還是討厭。
宋友謙非要逼著連清把話說的那麼清楚,心裡不好受的,還是他自己。
他沉默了,他搞不懂,到底什麼事情要比生命還重要,討厭的話,你倒是說啊,打或者罵我都接受,為什麼非要自己去消化這份討厭?
或許,宋友謙是有些明白的,說不準,連清就是為了折磨他,不給他贖罪的機會,才能讓他一直體會她所遭受的那份痛苦。
“我吃飽了,就先走了。”
她起身離開,宋友謙死死的拉住連清的手,明知她已經疼的皺起了眉頭,卻仍然沒有鬆開的意思,“你要是疼你就告訴我,我一定會鬆手。”
連清不說話,兩個固執的人互相凝望,最後是宋友謙先敗下陣來,大多時候,心靈上的痛楚比身體上的痛楚要難受太多,宋友謙此刻承受的,就是心靈上的痛楚。
他鬆開手,連清回頭轉身,沒有半分遲疑,徑直離去。
“喝奶茶嗎?”
連清剛走,趙婷就回來了,宋友謙呆滯的望著餐桌的某個方向,像是沒有聽到趙婷的話。
趙婷坐到了宋友謙身旁,雖然不真切,但的確好似捕捉到了宋友謙的難過,沒心沒肺的人微微歎了口氣,問道,“所以,連清的腎臟有病是嗎?”
事實上,趙婷雖然離開了麻辣燙店,但並沒有真的走掉,她一直十分好奇宋友謙與連清時間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像個偷窺狂一樣,悄悄地扒在門邊,偷聽著兩人的對話。
雖然店內吵鬨,很多話也沒有聽的太清楚,但隻要有心,那些關鍵詞,還是不容易忽略。
宋友謙反反複複的提到了腎移植,趙婷不懂這方麵的東西,但好歹也看過一些偶像劇,能涉及到腎移植,隻能說明,連清的病,一定很嚴重。
現在的宋友謙,對腎這個字,不是一般的敏感,趙婷的話拉回了他飄遠的思緒,略微怔愣的看了她一眼,宋友謙遲疑了半晌,還是輕輕點下了頭顱。
“慢性腎衰竭,是治不好的病。”
“治不好?”
趙婷握著紙奶茶杯的手一緊,奶茶順著習慣飆了出來,暖和的溫度落到了趙婷的手背,她卻像是被開水燙到了一般猛的撒開了手,整張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的驚詫。
“真,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何止啊。”宋友謙苦笑一聲,有些哽咽,“她還患有很嚴重的抑鬱症,說不準哪一天,承受不住雙重的心理壓力,會選擇一條錯誤的道路。”
抑鬱症自殺這種事屢見不鮮,大多抑鬱症患者,表麵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麼太大的差彆,但不要以為他們真的就一點事都沒有,他們隻是,習慣了把難忍的心事轉化成悲憫的壓力,不斷地給自己脆弱的心臟施壓,等哪一天那顆心臟承受不住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抑鬱症和腎衰竭的雙重折磨,就好像一個絕望的人本來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身後還出現了一大群要她命的追兵,你就算不跳,也會被那些追兵亂刀砍死,不過是,選擇不同的死法而已。
這麼一想,是不是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