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是好心,但他也不得不去承認,人需要一個空間,一個獨自舔舐傷口的空間。
儘管待在這個空間裡會讓人疼痛難忍,但也隻有這個空間,人才能大膽地暴露自己的脆弱,儘情的釋放自己的難過。
就如他手上的傷口,裂開了一道口子,讓血水流出,包括裡麵的毒素,才能上藥,包紮,慢慢的,等著傷口重新長合,最後完好如初。
如果隻是一味的將其堵住,麵上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但裡麵卻在慢慢的潰爛,順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蜿蜒曲折,最後遍布整個角落,將完整的人,啃咬的支離破碎。
他早該懂的,卻自以為是為她好的將其忽略。
是他將自己想象的太無所不能,太重要了。
“我突然想起來,葉樹林他們都沒有帶現金,要是我不去的話,說不定就會被扣留到餐廳裡當洗碗工了,實在抱歉啊老師,可能我不能陪你吃晚飯了。”
他這借口找的是在蹩腳,現在這個時代,沒有現金還有信用卡,沒有信用卡還有網絡支付,就算都沒有,他們也可以給家長或者藍樘打個電話。
辦法很多,很難做到被扣留的地步。
或許藍樘也是真的慌了。
連清望著他,那藏不住的滿臉愧意湧現,要是她不同意他走,怕是下一秒也會落荒而逃。
“好,你先去吧。”
她揮揮手,好看的臉連笑容都扯不住。
藍樘點點頭,轉身。
走到門口換好鞋,一手搭上門把手,隱隱約約的,能聽到藍樘開口,“老師。”
“嗯?”
“我的手機一直有電的。”
所以,如果你真的很難過,難過到需要有人陪,難過到無處傾泄,你隨時可以告訴我,無論如何,我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
就那麼簡單。
“好。”
她說的不是我知道的,而是“好。”
藍樘笑了,隨後走出了連清的家裡,輕輕合上門,然後趴在了門上,努力的想要聽清楚裡麵的聲音。
“走了嗎?”
【沒走,門口趴著呢,不然你哭一個,讓他安安心?】
“說什麼豬話呢,我家隔音好不行是吧?”
不過藍樘很聰明也很上道這一點連清還是很喜歡的,不然她點的火鍋套餐送到了還得了?
趴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音,藍樘也不敢再進去,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終於轉身離開。
回到宿舍,那幾個“正在慶祝生日”的舍友也都回來了。
一看到藍樘回來的這麼早,紛紛湊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著情況。
“怎麼樣,粟教授也沒有事?”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去醫院?”
“粟教授有沒有說什麼,是不是很感激你幫了她?”
“你彆不說話啊,把我們急死了怎麼辦?”
“急死了就埋。”藍樘抬眼,揉了揉太陽穴,歎氣,“她不是傻子,應該看出來是我們做的了。”
“啥?”
葉樹林傻了,“她告訴你了?認出來老孫的手機號了?”
“沒告訴我。”但他感受出來了,粟瀾夕對他的抵觸。不止是來自於這個變故。
在餐廳的時候到底還是太心急了,安排好的通道也沒走,直接就衝過來了,怕是被她看到了。
“那你解釋沒有啊?”
“沒來得及。”
那個情況,他解釋了反倒成了辯駁,還不如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