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莘玦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腳步未曾停頓分毫。
雨越下越大,主仆二人又沒有帶傘,走了一半,程樺便說什麼也不讓尹莘玦繼續往下走了。
“主子,這路咱走了千百回,您也是知道的,下半截路下雨天是真的走不了,要不咱先回,待下次雨停了再來?”
程樺心裡知道為何他主子這麼心急,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杏洛小姐。
杏洛小姐離世五年有餘,五年時間王爺幾乎將這懸崖之底掀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找到杏洛的屍首。
有人說杏洛落下山崖粉身碎骨,恰逢山崖下有一條河,大雨一下,碎肉順著河流早不知被衝往了何處。
也有人說,這山崖下雜草叢生,幾年幾年不見得一個人影,四處都是吃人的野獸,怕是杏洛掉下去的一瞬間就被饞昏了頭的野獸給分食了去。
野獸確實存在,當年他們第一次踏足這懸崖底時就遭受過一次野獸的襲擊,那獠牙散著腥味,足足一尺長,跟成了精似的。
因此程樺更相信第二種說法。
但無論外人說的再多,王爺皆充耳不聞,一日找不到杏洛的屍首,他便一日不會放棄。
程樺總聽他家王爺說,人需要執念。
程樺也知道,他家王爺早就明白了杏洛沒有生還的可能,但就是不肯承認,承認了,就得慢慢去接受這個事實,逐漸的接受,便會逐漸的遺忘。
王爺不願意遺忘,所以隻能不去接受。
這不,今兒剛下早朝,王爺便收到了一些消息,有人去典當行典當了半塊玉佩。
這半塊玉佩可有些來頭,正麵是牡丹花,反麵是一片花葉子,是王爺當年特地讓工匠打造的世上僅有一塊的定情玉佩。
王爺將玉佩送給了杏洛,那些年杏洛一直佩戴在身上,從不離身。
這半塊玉佩的出現,讓王爺看到了希望,花了點銀子打聽出來這玉佩是那前來典當之人撿的,說來也蹊蹺,那人撿玉佩的地方,就是當年杏洛掉落的山崖腳下。
這山崖底被反反複複翻過多少次,另半塊早被翻出來交回了王爺手裡,怎麼可能遺漏這麼關鍵的玉佩,這思來想去,也隻能是這段日子才掉在這兒的。
這問題之關鍵便在於,是誰,拿著這半塊玉佩來到了這懸崖底下,是杏洛嗎?
雖然這猜測的可能是微乎其微,但耐不住,尹莘玦心裡有了期盼。
縱使不是他的洛兒,他也要找到這個掉落玉佩的人,那人有這半塊玉佩,誰又能確信他不知道洛兒的行蹤?
哪怕……哪怕帶他去洛兒的墳墓看上一眼也行,他隻是,太想她了。
“我等不了。”尹莘玦的腿肚子轉著筋,骨頭又酸又疼,但他忍的了,比起心上的疼痛,身體上的,無足輕重。
“主子,您就算不想想自己,您也得想想杏洛小姐不是?要是您這執意下去有了個什麼三長兩短,這往後,還有誰能惦念著她?”
程樺的話如一根釘,牢牢的將尹莘玦這塊木樁給定在了原地。
兩人躲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下,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在這個情景中看著這磅礴的大雨更是尤為震撼,晶潤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尹莘玦踩滿稀泥的鞋前,他抬頭,找回了一絲一遇上杏洛的事就會出走不見的理智。
“也罷。”尹莘玦眸色瀲灩,輕歎一口氣,“五年都等了,也差不了這一時三刻。”
主仆二人在這方寸之地坐了許久,雨才慢慢悠悠的停了下來,一抹絢麗的顏色掛在崖間好不漂亮,尹莘玦卻無心欣賞,遺憾的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