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幕裡中，男人半靠在水池邊，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間，泛著病態蒼白的臉上流淌冷白水珠。他掀起眼簾，帶著壓迫性的眸光直朝顏橘射過來。
那一瞬間，顏橘手腳冰涼，整個人如同被他的眼睛鎖住，不得動彈。
他在水池裡，處於下方，顏橘卻有一種他站在高處俯視她的威壓感，那種像是高等生物蔑視低等生物的睥睨讓她的心臟遭受擠壓。心臟被擠壓的痛苦讓她喘不過氣，她捂住心臟，努力鎮住心神，顫著聲音道:“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進入這裡，我是來撿衣服的。”
即便從未見過先生，她也能斷定泳池裡蒼白的男人就是她的雇主。
顏橘心亂如麻，巨大的恐慌攫住她的心神。判斷失誤讓她後悔不已。她沒想到下著雨先生還能再泳池裡遊泳。
“你，過來。”他說。
顏橘深深呼吸，走到他麵前。離他越近，冰涼的壓迫感愈發強烈，像是要滲透進她的骨頭裡，讓她下意識地就想跑。她低頭不敢看他，“對不起，先生。”
水花濺到她褲腿，他從水池裡起身。白得透明的精壯身軀直接映入眼簾，顏橘腦袋垂得更好低。
他大概接近一米九，從水池裡起來之後帶給她的威壓感更甚，如同馬上就要被巨峰壓住的緊迫使她沒控製住後退半步。
“抬頭。”命令式的冰涼語句砸到她頭頂。她猶如機器人，機械地仰起脖頸。
他站得直，頭卻微微偏著，仿佛某種野獸在觀察獵物。顏橘每根神經都在顫抖。
“剛才看到了什麼”他的語氣毫無起伏，聽似平淡，卻隱隱透著是森然殺氣。
恐懼與茫然襲擊大腦，顏橘握緊雙拳，“我什麼也沒看到。”
猶如毒蛇般滑膩的視線似乎穿透過她的身體，他語調沉涼:“什麼都沒看到”
她不知他在問什麼，她應該看到什麼
“沒有。”
他在端詳她，“知道上一個擅自闖入這裡的人，是什麼下場嗎”
顏橘哆哆嗦嗦，“不知道。”
話音才落地，冰一樣潮濕光滑的手指就貼到了她頸側。
“想知道嗎”他一邊說，一邊收緊手指。
霎時間，顏橘的恐懼值達到頂峰，仿佛下一秒，她就會被掐死。
察覺到他的意圖，對於生的本能占據恐懼，她飛速往後退，想脫離他的桎梏，可她掙脫不了。
“求求你，放過我。”她喘著粗氣。他無動於衷，猩紅的瞳孔閃爍嗜血般的森冷。
懼怕與慌亂之間，她尖聲吼出來，“這是法製社會！”
法製社會，他……他能隨便殺人嗎!
他聽了這話，終於不再收緊手下力道。顏橘還沒來得及高興，就隻見他冷冷一勾唇，“哦”
他這樣一副什麼也不怕的模樣讓顏橘徹底慌神。
掙脫不了，求饒無用，威脅不成。她難道就要命喪於此
就算死，她也要拉著他一起死。她使出全部力氣，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或許是從未被人掐過脖子，他頓了有半秒鐘，繼而一把摔開她。
踉蹌幾步，顏橘歪倒進水池裡。嗆了幾口水，就在她快要窒息之際，她的衣領被人一提，腦袋脫離水麵。
大口大口地吸進新鮮空氣，她全身毫無支撐，隻靠著他提著她的衣領，讓她肩膀以上浮在水麵上。
顏橘收緊下頜，對上男人流溢著涼氣的雙目。雨水滴到她眼中，刺得她眼球生疼，她閉閉眼，再睜開。
她仍然很怕，但也知再掙紮隻是徒勞。然而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有尊嚴。
揚起下巴，她收起先前的畏縮害怕，隔著雨簾，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
四下裡安靜得隻能聽見滴答細雨聲。
“不怕死了”他的聲音穿進雨聲裡。
“怕。”她哼道。
“怕，為什麼不求我”
剛才難道她沒求過顏橘冷嗤，“求你你就會放過我”
“也許呢。”
輕飄飄的三個字讓顏橘思維有些遲鈍。
“現在，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他繼續道。
已經準備好被掐死的顏橘瞳孔放大。他說什麼
“怎麼，不想要這個機會”
顏橘猝然回神，“要！”
能活下去，誰會想去死
她回答完，他就鬆開她，命令道:“自己爬出來，跟上。”
在他鬆手的下一秒顏橘就扒拉住了水池邊緣。她費力爬出水麵，緩緩氣兒，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