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外,雪越下越大,陸明澤出了會所大門沒幾秒,頭上就落了一層白絨絨的雪花。
跟在他身後的助理快走幾步,湊上來小聲道:“陸總,我看著傳聞裡的活閻王也就這樣,一點氣勢都沒有!”
“嗬,站都站不起來了,還指望他能像以前一樣?”陸明澤不屑。
“那您以後就可以放心了吧,不用再擔心他會回陸家搶家產了。”
“擔心?我用得著跟一個殘疾人浪費精力嗎?”
助理連連點頭:“是,是,還是個那方麵也不行了的廢人!”
主仆兩人說笑著朝自己的車子走去,正開門時,旁邊一輛車子裡的人慌慌張張地跳了出來,激動得還差點兒摔倒。
“陸總,陸總!”
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的男人,五十多歲,雖然臉上出了些褶子,但五官來看,年輕的時候百分百是個星目劍眉高鼻梁的帥哥。
其實他要是不笑得這麼開,神情沒有這麼卑微,那現在看起來應該也是個有氣質的老帥哥。
被叫住的陸明澤傲慢轉頭,淡淡瞟他一眼,然後又看向自己的助理。
助理麵露一絲尷尬,小聲介紹說:“他是阮夏的父親,霍柳的丈夫,阮建。”
冷笑一聲,陸明澤轉回頭,彬彬有禮道:“您好。”
“您好,您好,真是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裡遇到陸總!陸總,您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兩年前要不是您投資了我們家的公司,我們家也渡不了難關,現在也過不了這麼好!感激,實在是感激!”
助理:“阮先生客氣了,我們陸總也不是做慈善的,自然是認為您的公司有發展前途,您這個人有經營能力,這才願意投資的。”
“是嗎,哈哈哈,沒有沒有,都是靠運氣而已!”阮建還真以為人家是真心誇他。
陸明澤笑笑:“阮先生謙虛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下次有機會見麵再敘吧。”
“好好好!陸總慢走,陸總慢走!”阮建親自搭手,幫陸明澤開車門,恭恭敬敬送人離開。
霍羽嫌丟人,直到他爸當完了孫子,這才從自己家的車裡走了出來。
吊兒郎當的校服被換成西裝,十七歲少年顯得成熟了幾分,不過臉上依舊是抹不去的狂妄與不羈。
“又不是什麼美女,還看啊?”他從後麵戳了一下目送陸明澤遠去的阮建,沒大沒小地催他,“趕緊進去吧,再不進去,雪就弄濕我衣服了!”
阮建和正妻霍柳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隨父姓,叫阮慕凡,和阮夏同歲二十五,在國外留學,小兒子隨母姓,叫霍羽,十七歲,闖禍精,公立學校沒有敢收的了,於是阮建夫妻倆托關係花錢把他送進了崇禮。
“催催催,早晚把你老子催死!”
“您可高看我了,我沒那麼大本事!再說了,好人不長命,禍害可都活千年呢,您長壽著呢!”
阮建總被小兒子懟,也都對他的沒大沒小習慣了,抬抬手假裝要打,最後卻是輕輕一撓,然後就推著他一起進了會所。
這父子倆進門的時候,阮夏正被蘇子煜拉著跳第二支舞。
風姿綽約,她很快就吸引到了在場好幾位男士的注意,其中就有一個是娛樂公司的太子爺。
太子爺帶女伴上來,想個蘇子煜交換,但阮夏這時卻發現了朝人群走來的阮建和霍羽,特彆是霍羽,他還像認出她一樣,看了她一眼。
阮夏心裡咯噔一下,心虛地婉拒了太子爺的邀請,溜著邊跑去了宴會廳角落裡。
今天這人來得也太齊了吧!
而且,她爸現在的地位都能參加這種級彆的酒會了?
還有她那個小混混弟弟,穿西裝的樣子怎麼這麼搞笑!
過來找她的江星見她又在看阮建和霍羽,這次胸有成竹,給她介紹道:“這倆我認識!”
“老的那個叫阮建,是阮阮的爸爸,不過聽說是個渣爹!反正我看他特彆不順眼!小的那個叫霍羽,是阮阮同父異母的弟弟,小痞子一個,才轉去我們學校,上高二。”
她頓了頓:“之前阮阮過世的時候,有人傳……她的氧氣管就是霍羽拔的。”
“是嗎。”阮夏一點都不驚訝,語氣淡淡的。
因為,重生之後她偷偷登錄了一次自己的QQ,上麵有霍羽寫給自己的一大段話。
他說了氧氣管是自己拔的,因為他覺得她看起來很難受。
雖然有個渣爹,後媽也對自己不好,但阮夏還是覺得自己挺幸運的,畢竟阮慕凡和霍羽從不仇視自己,儘管也沒對自己多友善,但隻要她遇到麻煩,他們兩個還是會伸出援手的。
怕陷進回憶後會露出馬腳,阮夏張望四周,沒找到陸淵的影子,她問江星:“看到陸淵了嗎?”
“哦,你和我哥跳舞的時候,他自己出去了。那個,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阮夏哭笑不得:“開什麼玩笑,他又不喜歡我。”
說罷,她揮揮手,出門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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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還不夠厚的積雪踩下去發出簌簌的聲音。
阮夏起了玩心,她蹲身在草地上了捧純白的雪,用手壓實,打磨成球,奮力砸向前方。
雪球給麵子地飛出去很遠,然後在快到牆角的鬆林的時候,噗通落地,摔得支離破碎。
會所南側,被建築擋住的陸淵聽到雪球粉碎的聲響,緩緩轉過頭。
阮夏正好也跑了過來,發現他竟然藏在這裡,眼中閃爍起驚訝之色。
“陸叔叔,原來你在這兒啊!不過外麵這麼冷,你呆在這裡乾什麼?”
走進他,她的狗鼻子動了動,嗅嗅他周遭的味道:“喝酒了?”
在陸淵左手邊,一瓶消失了二分之一的紅酒和一個高腳杯立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