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看不清有多少血，有股腥臭味刺激著他的鼻孔。
一個女人緩緩走來，在他麵前站定，“接下去乾什麼？”
安德烈轉頭看向廣場的另一頭，除了還在歡呼狂跳的人們，什麼都看不見了。
“撤吧，回家好好洗個澡，睡覺。”
女人的手悄悄拉住了他的胳膊，柔聲說道：“去我家洗。”
街路口執勤的士兵警惕地看著一群老太太，提著大包小包往他們這裡走來。
“孩子，餓了吧，這裡有吃的。”一個臉上滿麵紅光的老太太走到士兵麵前，將手裡的包袱放在地上，從裡麵拿出兩個麵包和一瓶牛奶就往士兵手裡塞，“今天剛做的，放了好多白糖、蜂蜜和乾果，好吃著呢。”
這時候白糖蜂蜜也算是奢侈品了，一般人家隻有客人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加到麵包裡的，更何況乾果了。
士兵有些呆愣不知所措，不知道應不應該拿。誰知老太太直接塞進了他的懷裡，“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站崗。”
相同的場景在每一個街道上都在發生，漸漸的，不但執勤的士兵拿到了吃的，那些已經休息的士兵也巴巴跑出來，同樣領到麵包和牛奶。
“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這句經典台詞來自一部很老的電影，《弗拉基米爾在1918》這部電影，最終他實現了他的諾言，而李安然今天，讓這句話在廣場上再次呈現。
“慢慢吃，我這裡還有的。”有個老太太看到一個麵孔稚嫩的士兵吃得狼吞虎咽，心裡不由酸楚起來。
自己的大孫子從東歐討回來時候也是這樣，家裡可沒有摻著白糖蜂蜜乾果的麵包，隻有粗糲塞牙的黑麵包，大孫子依舊吃得香甜無比。
好在沒過多久，他就到了莫斯科加入了儲蓄銀行，賺了大錢，幾個月後就將一大家子都接了過來。
現在家裡哪怕就靠他一個人的薪水，一大家子依舊吃喝不愁，這種幸福感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
老太太又拿出一塊麵包塞到孩子手裡，在他削瘦的臉頰上撫摸了一把，“慢點吃，麵包有的是。”
是啊，麵包有的是。一條由推車組成的長隊正在往廣場趕來，推車的都是儲蓄銀行的男人們。
一個穿著大校軍服的中年漢子坐在坦克上啃著麵包，眼睛朝遠處的那幾輛轎車看了過去。
轎車旁邊站立的黑色西裝們，臉上都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意，讓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去碰這個釘子。
最後一塊麵包塞進嘴裡，仰頭喝完了瓶子裡的牛奶，順手將空瓶交給了勤務兵，敏捷地跳了下去。
李安然依舊將頭枕在黃薇腿上，嘴裡說著有的沒的，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心裡卻是得意至極。
雖然安排了安德烈控製那些企圖搗亂的家夥，他並沒有把握托馬斯們會用其他辦法引發暴亂，所以這一手來自奶奶的愛，就是要將已經餓得饑火旺盛的士兵消消氣，充足的糖分會讓人感覺到生活的甜蜜，副作用就是會發困。
隻要士兵能夠堅定心智，不為所動，區區騷亂在強大力量麵前，不值一提。
“老板，有個大校想見您。”保鏢的彙報把正得意的李安然搞得有點懵，區區大校現在也能隨便見自己了？
坐起身子吩咐，“你讓他過來。”說著話，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就看到付勇和周傑正要上去搜身，而這個大校似乎……有點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