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我們的英雄，我們的驕傲。”巴卡京喃喃說道。
安娜抿了抿嘴，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還這麼麻煩把這個阿納托利一家送來乾什麼？索性要求中情局出手乾掉就好了，反正他現在已經退休，早就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
沒有價值嗎？也許是吧。阿納托利泄露了不少克格勃重要情報，一舉將法國對外情報局裡的克格勃高級鼴鼠一掃而空，功高至偉。
也因此他獲得了美國人的信任，在中情局裡安排了一個職位給他，算是準備給他養老送終作為獎勵了。
有才能的人就如麻袋裡的錐子，才華終究不會被掩埋。隨著他的工作出色，以及歐洲前線的確需要他這樣熟悉克格勃的人才，當時還是歐洲局擔任行動工作的麥昆將他要了去，在兩人珠聯玉合的默契下，很快就打開了局麵。
可以這麼說，麥昆能升遷到中央情報局副局長的位置，一半的功勞要歸功於阿納托利這個大叛徒。
巴卡京的視線落在這個名單上，阿納托利一家十餘口，這次都被中情局一次性打包送了過來。為了這次行動的成功，阿美也是豁出去了。這種行為一旦曝光，將來還有誰會投靠他們？其中的損失有多大，他們心裡沒數嗎？
安娜知道阿美人的心思，就是要克格勃斬草除根。也許不久後，他們在阿美的房屋就會著火，然後宣布阿納托利一家被克格勃殺害，最後媒體一陣口誅筆伐。隨著一陣熱鬨，真相最終會被埋在曆史的墳堆裡，再也無人問津。
都是常規操作，暗黑世界兩個最大體量的組織，彼此配合也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有了默契。
“他是我們有史以來最成功的間諜，是人民的英雄。”巴卡京的聲音在房間裡幽幽響起，安娜差一點以為自己得了幻聽。
“英雄？”安娜情不自禁追問。
“英雄。”巴卡京鄭重回答，不容置疑。
“他是上一代局長的一次布局，目的就是要徹底摧毀當時極為活躍的法國對外情報局。”巴卡京緩緩講述，臉上浮起無限向往。
那一代的人傑們啊，刀光劍影中有多少人做出了不為人知的巨大貢獻，阿納托利也僅僅是其中之一而已。
“為此，阿納托利被放了出去，主動投靠了中情局。我們為他準備了很多，都是具備真實價值的情報供他出賣。”
安娜已經明白了，這是反間計啊。可是……付出的代價是否太大了？！
“中情局從懷疑，被他一步步牽著往前走。沒有人可以配合他，那是他一個人的舞台。輸了，他會被埋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土裡，供養一平米大小的野花野草。”
巴卡京眼裡透出欽佩來，“可是他成功了，他的表演欺騙了所有人，以至於最後拋出的核彈再也無人懷疑。”
安娜吃驚地捂住了嘴巴，好一會才試探問：“那四個鼴鼠難道是假的？”
巴卡京瞥了她一眼，帶著些許不滿，“當然是真的，而且是我們花了巨大代價才打進去的鼴鼠。”
安娜懵了，要知道這種機構裡麵埋進去一個高級鼴鼠，都是不曉得花了多少時間，多少代價才能成功的。四個鼴鼠，等於將克格勃的所有心血，全部被拔除了，這……隻是為了讓阿納托利打進中情局……怎麼可能？”
阿納托利是個叛逃者，再怎麼努力，身上最後一絲疑點永遠會存在的。一換四，太不劃算了。
“這個計劃的真正目的，是要從根子上徹底摧毀法國對外情報局。阿納托利隻是送過去一句話，除了這四個，應該還有一個人。從此以後法國對外情報局陷入了自證的怪圈裡，無數次的審查，無數次的懷疑，讓整個係統陷入了相互懷疑，相互責難，相互堤防的混亂中。”
“轟”一聲，安娜腦子突然如同炸雷般響了起來，她終於明白整個計劃的精髓所在了。
犧牲了那麼多高價值目標，付出那麼多代價，就是為了讓阿納托利送去這一句話而已，一句讓他們深信不疑的話而已。
怪不得，法國對外情報局現在淪落到連西班牙和意大利情治單位都不如的境地，全然沒有了過去的輝煌。
安娜緩緩抬頭，看向巴卡京背後的那張人像照片，眼裡全是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