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隊:“李瓚,你先去休息。”
李瓚:“我不累。”
“去休息。”邢隊加重語氣:“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繼續審問。”
李瓚:“我能,我會控製好情緒。”
邢隊靜靜地看他,不為所動。
江蘅將手放在李瓚的肩膀說道:“天亮後再審,你不休息,總得讓其他人睡一下。”
李瓚看向其他刑警,發現他們滿臉遮不住的疲憊,內心的堅持一下鬆動:“抱歉。”
邢隊拍拍李瓚的肩膀:“叫了宵夜,餓了就去拿一份,其他人也都先去吃點東西,然後該休息休息,養好精神再戰!”
來往的刑警聞言有氣無力地歡呼一聲,有人去覓食,有人抽出條毛毯蓋身上,就著頭頂的冷氣秒睡,還在工作的人則自覺放慢動作,市局刑偵辦一下冷清不少。
江蘅帶著李瓚到外麵空寂的走廊,然後回刑偵辦拿一份外賣,先加熱再帶出來,遞給李瓚說:“海鮮粥,料很足。”
李瓚攪動兩下發現裡麵有蟹肉、海蝦和鮑魚,還有其他乾貝等小件配料,不由挑眉:“市局福利經費這麼足的嗎?”
江蘅用手背輕拍了下李瓚的手臂:“我買的,這份是特地加料給你的,你從昨天下午忙到現在,除了晚宴那塊蛋糕就沒再進食,難道不餓?”
李瓚:“你不說還好。”他一邊說話一邊吃配料豐盛的粥,猶豫片刻詢問:“我是不是情緒失控了?”
“如果所有情緒失控都像你表現那麼冷靜,世上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激情犯罪。你隻是有一點點著急,一點點,不能說是失控,還在分寸中,主要是華青心態太脆弱,我們誰也沒料到那位宋先生的殘忍。”江蘅捏起大拇指和食指比劃,頓了頓,笑說:“更何況,你情有可原。”
毒1品、金新月,與前幾樁案子牽連,又和敏感人物樓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很難將它們與過去發生在李瓚身上的災難分離。
事關己身,事關親友,難免失態,畢竟情有可原。
“按理來說,作為加害者的同時也是受害者的罪犯,在審訊過程中應該更為謹慎、冷靜地周旋,避免刺激他們以至於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我知道他們和程凱蒂關係非比尋常,也知道程凱蒂的死亡過於……血腥,還故意利用程凱蒂刺激華青,的確太心急。”
“我說了,誰都沒料到‘宋先生’的殘忍程度,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程凱蒂慘死一幕,華青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至於這麼脆弱。華青是罪犯,警察審問罪犯天經地義,你不能因為她也是受害者就讓同情占上風,反過來責怪自己的審訊傷害罪犯的心理精神。”
李瓚仔細瞧著江蘅的眼,發現他的確不認為他剛才的審訊有失分寸,更不認為他剛才攻破華青心理防線的那些言語太刻薄。
罪犯是罪犯,受害者是受害者,江蘅分得很清楚,就算兩重身份疊加,他也不會讓同情壓過罪犯本身的犯罪行為。
李瓚本也分得清、做得到,但他在審訊過程中出現情緒不受控是事實,事後對此產生歉疚和動搖也就順理成章了,因為他本可以做到理智和冷靜。
“聽起來,你比我更適合當警察。”
“我沒你那麼正義。”江蘅撐著臉頰笑望著李瓚:“我的李隊獨一無二。”
李瓚被江蘅的目光燙到,垂眸作認真狀繼續喝粥。
“不過話說回來,華青情緒失控狀態下吐出不少有用的信息。‘宋先生’,為人神秘、手段殘忍,對背叛他的情人、也就是程凱蒂沒有絲毫手軟,那種處刑手段絕不是在和平地區練就出來。”
江蘅說:“港島黑1幫經過嚴打,近二十年來不敢太囂張,像這種當場分屍、烹煮的極刑手段不可能出自港島黑1幫,真這麼乾,估計沒人敢再跟這種老大混。隻有來自金新月的毒1梟,那邊對臥底、叛徒尤其殘忍,但一般情況下,每一個毒梟處決叛徒都有其特色。”
李瓚:“比如?”
江蘅:“比如有毒1梟喜歡砍頭,並拍錄像賣掉或是寄給仇家示威。還有毒1梟喜歡從背後四十五度槍刑處決,將屍體高高掛起。”
李瓚:“你是想說每個毒1梟處決叛徒的手法都有其個人風格?”
江蘅點頭:“我會聯係當地人幫忙調查有誰喜歡分屍並烹煮的處決手法,順蔓摸瓜也許能查到這位宋先生是什麼人。”
李瓚:“也是個辦法。”他端起外賣盒一口氣喝光粥,又接過礦泉水漱口,大馬金刀地坐在長椅上,兩手手肘靠在大腿上,眉頭緊蹙:“程可依他們不信任警方,我不太懂鬨這一出的訴求。”
“他們想翻案,希望警方徹查,卻不肯提供更多線索。程可依他們打定主意死在酒樓裡,如果不出意外,沒人活下來,警方根本得不到這些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