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信息發送出去後,李瓚將手機靜音。
樓吉問他打算怎麼救出伊甸園裡的受害者,“單槍匹馬就我們兩個人,樓上還留有一半的雇傭兵和安保。那群雇傭兵表麵身份是國際雇傭兵,實際是從十幾年前就跟在宋先生身邊的毒1販。阿富汗、伊朗這些連年征戰的地方殺出來的惡鬼,沒那麼好對付。”
“我說句難聽的實話,樓上的確有無數受害者,但也有人已經從受害者變成迫害無辜的倀鬼,而你我很難分辨清楚,說不準什麼時候突然被背刺。”
“我知道。”李瓚搖了搖手機:“所以我隻需要收集足夠的證據發送出去,等援軍抵達就行。”
樓吉:“港府警署人鬼不分,他們能同意你的武力支援請求?”
兩人邊說邊走,進入電梯,按下前往地麵四樓的電梯按鈕。
李瓚:“粵江市那邊和江蘅都在努力。”
紅色的按鈕逐一亮起又熄滅,密閉的金屬箱子陷入死寂。
***
與此同時,夜色降臨,華燈初上,hk市政府燈火徹夜明亮,車流不息,武裝警衛荷槍實彈駐守門前,清掃附近一切障礙,使方圓十裡肅穆靜寂,連鳥雀蟲魚也不敢出頭。
政府總部會議廳,hk行政長官、政務司司長、廉政專員及警務處處長等人俱在,一同看向代表粵江市前來與hk政府各部門最高行政長官會談的周言。
廣省公安廳禁毒總隊總隊長周言,代表粵江市、廣省,更深層次代表中央的態度,但在製度限製下,周言不能代表中央,而僅以廣省粵江市代表的身份坐在此處,進行一場大型緝毒行動的會談。
周言一身藏藍色製服襯得皮膚白如玉,眉頭皺起,壓下一雙笑眼帶來的親切感,斯文的氣質被淩厲的目光衝淡,立於主位,雙手垂在身側,視線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
“粵江市追蹤二十餘年的金新月大毒1梟‘宋先生’極有可能藏匿於港城,經多年追蹤調查發現犯罪嫌疑人在港城紮根,建立多個勢力據點,黑白兩道俱被其滲透,進行走私、販1毒、色1情甚至是軍1火交易等多項違法犯罪行為,連續多年來損害社會公共財產、危害人民群眾身心健康,已到罪不容誅的地步。”
“……天網布下二十餘年,已到收網時刻。”
“因此,我方希望能與港府警方達成合作,共同追緝大毒1梟‘宋先生’。”
港府方原本心有疑慮,擔憂內地借由追緝毒1梟合作進而乾預港府局勢,從而帶來動蕩,但合作隻是從旁指點、借調港府人手倒也好處理,中間一些程序處理得當便不會被有心人利用。
如此一來,在場幾人額頭的愁緒被衝淡不少。
周言察言觀色,見狀鬆了口氣,時間緊促,多猶豫一秒、危機就增加一分,好在在場人基本經由中央考察過才被任命,能力不說多好,至少算聽話。
行政長官同旁人商談過後,說道:“借調警力不是小事,需要足夠的證據才能隨時且靈活地調動、分配十八區警力。”
周言捏了捏手指:“證據很快就有了。”
***
時間晚上7點52分,中環某晚會現場。
港城全體富豪幾乎集中在這個晚會上,所有媒體記者在專門招待區等待填海造地議案的結果和後續采訪。今晚將是填海造地議案的內部票選結果,明天才會向大眾公開,港城富豪們集中晚會不過為了慶祝,而媒體記者已被提前打過招呼,結果沒有懸念,有人甚至早已寫好稿子。
議案票選過程本該保密,此刻卻被同步直播投放在晚會的大屏幕上,一眾富豪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不屑於投一個眼神,因為他們早就知道結果。
江蘅站在角落觀察全場,一身騷粉色西裝的趙希搖晃手裡的香檳朝這邊走來,特彆熱情地打招呼:“江哥!”
自粵江市入住江蘅的彆墅受其人情,趙希就自來熟的跟江蘅攀親帶故、稱兄道弟。
江蘅問:“你怎麼在這兒?”
趙希擺擺手:“您之前叮囑過我,讓我通知父母彆參加今晚的晚會,我尋思我們家這次也不參與填海造地議案,就說服我父母,他們聽說我之前受您幫助,一定要我好好感謝您。剛巧我想著今晚您來了,小弟我不能不來,一拍腦袋,我就趕來為您擋酒。”
江蘅揚起禮貌的笑,注視趙希的目光有些微妙:“你這一拍腦袋的想法,挺奇特。”
趙希高興得眉眼亂跳:“是吧,我從小覺得我是神童,可惜父母兄弟不認可我的奇特。”他湊過來,藏藏掖掖地塞過來一張卡片:“豪華大遊輪,情侶趴,隻提供愛侶、夫妻的七日遊,哥,您跟李哥找個時間放鬆身心、增進感情。”
江蘅接過卡片,若無其事地收起來,心中喟歎,終於知道趙家這位紈絝子弟為什麼不學無術還能得父母寵愛。
他瞥了眼身後樓下開進來的一輛大巴車,同趙希說道:“你現在來不及離開晚會了。”
趙希不明所以:“我為什麼要離開晚會?”
這時聽到旁邊有人說:“怎麼樣?你這次趁機入了多少套樓?”
“不多,但是多少也花了三四十億。有個鬼佬以為填海造地議案不同以往,必定推動,害怕房價跌落穀底,急忙忙拋售,要是知道結果,恐怕悔不當初去中環跳樓哈哈哈……”
“我也入了不少,下周房價上漲,停屍間可要忙了。”
他們這波主要收割中產階級的利益,樓市真被操縱,必然會出現大批人跳樓。
“話說回來,這套路以前也玩過,什麼中產、動保、環保協會反對,導致議案基本失敗,那些韭菜鬼靈精,很難上當。這次怎麼就當真了?”
“周議員和鄭議員竭力撐議案,連上麵的特首也多次出麵表示有意推動,四大家族露出頹勢,還有下麵最近出來一個人,叫什麼佛手什麼文的?一個不怎麼出名的公司老總競選區議員,獲得大批底層民眾支持,票選率節節攀升,反對派受威脅,被暴1打、被衝撞,各種踩踏流血事件不斷,輿論如烈火烹油,卻沒能阻止港府表現出來的決心,可不就讓人相信樓市暴跌?”
“可憐啊,有人要跳樓,有人夢想破滅。”
“如果……我是說如果議案真被推行了,又該怎麼辦?”
“在場眾人早就簽署協議,一旦議案被推行,則共同參與投資開發,錢早就投入進去,不怕意外發生。這叫兩手抓、兩頭都要硬,否則怎麼打拚下現在的家業?”
趙希喝了口杯中酒,不屑和這群假惺惺的富豪交談:“我爸說做人得積德,不然報應會落在後代子孫身上。”
趙家是此次唯一不參與操控樓市股價的家族,不過對外仍是四大家族共同參與,畢竟趙家不止趙希這一支。
至於江蘅所代表的江氏,出乎趙希父親趙長甲的意料,竟親身參與進來,他想不通緣由,就讓趙希接近江蘅,試圖看個明白。
江蘅隨口一句:“還好我已經斷子絕孫。”
趙希訕笑著摸杯口:“我不是說您。”
江蘅毫不在意:“但你說的有道理。”
趙希還想說些什麼補救一下,晚會的投屏便傳來票選結果,吸引眾人看去,卻見填海造地議案支持派代表的鄭議員對著鏡頭宣布:“……因屯門南出現白海豚,考慮到生態環境等諸多原因,經多日會談,結合多方意見,就填海造地議案結果進行公布——”
“議案否決。”
安靜的晚會瞬間流動,眾人扭頭同旁人喁喁細語,輕鬆的笑容浮於臉孔,結果如他們排演的一樣毫無懸念,但下一刻,投屏裡的鄭議員一句話打斷港城富人們祥和快樂的氛圍。
“——港府一致決定開發港城北部新都,配合大灣區計劃、響應大灣區協調發展,將於靠近深市較近的新界北規劃出新都。”
嘭地一聲如平地炸響地1雷,全場眾人麵色劇變,不敢置信結果竟完全超出預料,他們兩手抓、兩頭握的準備全部落空,樓市股價不能如期暴漲,將在未來十年內持續下跌不說,投資的填海造地議案也落空,原本猜想損失慘重到跳樓的中產和失望的底層民眾紛紛變成他們,怎不驚駭?
“怎麼!怎麼可能!!”
剛剛誇誇其談花三四十億買了幾棟樓的富豪慘白著臉驚慌失措地撲向前,尋找港城四大家族其中三位話事人,想問他們是否開了場天大的玩笑,卻從他們臉上看出時態失控的茫然和憤怒。
晚會上,原衣冠楚楚的富豪們剝下紳士淑女的表皮,露出淺薄醜陋的內在。
趙希茫然地呢喃:“我丟你老母!這招釜底抽薪真是搞死港城百分之七十的富商了,明天樓市股價波動劇烈,肯定大跳水,我得通知我爸媽儘快做好準備才行。”
他連忙掏手機,順便問江蘅:“江哥,您家也投資了吧,趕緊動員董事們,能把損失降低多少是多少。”
手機傳來嘟嘟聲,一邊等父母回話一邊看向江蘅,發現對方悠閒鎮定,趙希不由疑惑:“您不急嗎?”
江蘅笑了笑:“江氏最近投資的項目太多,剩餘資金不足,所以投入不多。”
趙希愣住:“什麼項目能耗儘江氏的資金?”
江蘅溫聲:“湊巧,正是新界北部新都的開發項目。”
“!”趙希瞪著江蘅,心肝顫抖,下意識遠離江蘅兩步,媽耶,這不是人,果然如他尊敬的父上、母上所說,江氏江蘅是隻麵無厲色的饕餮,吃人時還能笑得溫文爾雅,叫你如沐春風。
趙希忍不住問:“在此之前沒有任何風聲傳出來,您怎麼未卜先知?”
“不是未卜先知,是十幾年前就開始投資,先人長輩們的功勞,我是後人乘涼。”
還是那句話,港城不缺地,很多地方沒開發如荒郊農村,每屆行政長官都試圖推動新地開發,靠近深市、一直作為農用地的新界北部向來不缺瞄準它的目光,也曾有行政長官提出開發新界北部,但被港城資本阻撓,一再擱淺。
江氏十年前就看透未來局勢,港城發展受阻,內地經濟飛躍,勢必要加緊與內地聯係,開發新商圈、新地是必然趨勢,縱觀港城地圖分布,也就新界北部是最佳選擇。
趙希半天憋出一句:“怪不得江氏能成為港城隱形首富。”
“江生,你是否提前知道結果?”有人麵色陰沉過來質問,是港城四大家族其中之一的當家話事人。
江蘅淡笑:“當然是不知道。”
那人狐疑地盯著江蘅,見他麵色不改,心知肚明就算有異也追究不了江蘅,便隻臉色難看,半是試探半是挑撥地說:“我們被周壽亨擺了一道!”
當時也在中環威靈頓街被介紹給江蘅的‘自己人’,周壽亨、周議員,誰也沒料到他會臨時倒戈,同鄭議員一起耍了全港富豪。
“有膽氣、有雄心壯誌,想求青史留名,我希望他有命享福。”
輕描淡寫間,殺意畢現。
恰在此時,門口的方向砰地一聲重響,打亂晚會眾人的心思,將全場目光吸引去,一群人高馬大身穿衝鋒衣的人魚貫而入,黑乎乎的槍1口對準場內便是一陣炮火猛烈的掃射。
“啊啊啊!!”
尖叫聲迭起,香檳塔破碎,眾人慌亂躲避,四散而逃,障礙物底下爬滿人,也有跑慢的人被當場擊斃,血流滿地。
趙希頭次麵對比上次遇到程可依他們還危險凶殘的場麵,反應不及時,愣在原地,好在江蘅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將其拉到大理石石柱後麵的死角躲藏,這才逃過一劫。
掃射三四分鐘後停止,現場恢複平靜,鴉雀無聲。
趙希小聲:“江哥,那邊有個後門,我們悄悄從那裡逃。”
江蘅:“恐怕不行。”
趙希焦急地盯著後門:“為什麼?趁現在停止射擊,比較安全,還有桌子、柱子當障礙物掩護我們,還不趕緊跑?等出去了立即報警——”
一邊說一邊回頭,看清懟著後腦勺的槍.口後瞬間啞火。
江蘅舉起雙手,麵對匪徒和a.k,不見一絲恐懼:“我誠心配合,要錢給錢,彆殺我。”
抓住他們的兩個衝鋒衣大漢聞言,用聽不懂的外語嘲笑中國有錢人的膽小懦弱,隨後將兩人趕到正中間。匪徒中走出一人,外國人的長相,麵孔白皙,頗為斯文。
“諸位晚上好,不用太害怕,你們從第一輪掃射中幸存下來,證明你們很幸運,我們不會再動手。鑒於我方最近遇到一些困難,需要大家幫忙,所以親自到場邀請諸位幫個忙。”
頓了頓,他掃了眼地麵的屍體,麵露抱歉:“動靜大了點,但是沒辦法,隻有這樣,你們才聽得見。”
人群中有個四眼男問:“你們是不是想綁架我們勒索錢財?”
咻。
四眼男被消音手1槍擊斃。
“我不喜歡我沒同意出聲前就有人擅自質問我。”為首者聳肩:“他說的沒錯,我的確準備勒索你們。請和我走一趟吧,諸位。”
生命受到威脅下,所有人隻能聽從命令,戴上眼罩,被迫離開中環,前往未知之地。
***
時間相隔一個半小時,九龍城。
新記總部,部下等待陳老頭的命令,而陳老頭則等待信號的到來。
陳老頭靠著躺椅閉目養神,麵前的手機忽地閃爍兩下,猛地睜開眼:“時間到了!”
“通知各區各堂口的弟兄們留意和記、號碼幫的動靜,彆讓他們鬨事,順便想辦法救下被他們追殺的人——彆管是什麼人,統統救下來!”
“是!”
同一時間內,留在和記總部的霍文鷹聽到門外突然傳來劇烈響動,迅速按住程北拔1槍的手,將他推進浴室:“如果情況有變,你從浴室窗戶爬出去通知陳老頭。”
程北:“你怎麼辦?”
霍文鷹:“我沒真正把向陽集團轉給佛手文,他想徹底得手就不會立刻要我的命。”
話音一落便將浴室門鎖上,轉身回客廳,見到帶領眾人進來的佛手文。
霍文鷹皺眉,滿臉不悅:“有事?”
佛手文坐下來:“你最近領著弟兄們毫無節製地挑釁號碼幫,死傷不少兄弟,導致怨言沸天。他們請我重新出山,來坐鎮和記。現在我來這裡,是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拿我和記當你複仇的槍使?”
霍文鷹:“彆說得這麼難聽,我把價值幾個億的公司拱手送你,買你一個和記——就當我花錢雇群不要命的打手幫我複仇好了,還是說你們命貴,幾個億都不夠?”
“你!”佛手文的左臂右膀不忿,被他攔下。
霍文鷹拿起根雪茄剪開、點燃,抽了口,滿臉挑釁、口氣囂張:“生氣了?那算了,把我公司還回來,和記還給你們,反正也不聽話,能力也不行,這都搞不定號碼幫那群廢物!”
佛手文:“你和號碼幫有仇?”
霍文鷹冷笑:“問問刀疤英對我父親做過什麼?”
佛手文:“為你父親報仇?”
霍文鷹:“父親對我恩重如山。”
“哈哈哈……”佛手文突然大笑,拍著椅子扶手說:“你是為你姘頭報仇吧,你身邊那個姓程的二椅子,以前在青山紅館待過。這麼說來,霍景山還是你仇人,該不會他的死有你一份?真是衝冠一怒為藍顏,霍少至情至性。”
霍文鷹手指一縮,垂眼,再抬眼時大方承認:“是真是假又如何?跟我們的合作有關係?還是你想去道上說我不孝?”
佛手文握著扶手:“我希望你能主動退出和記,把向陽集團完全讓給我。”
霍文鷹:“你是不是癲了?”
佛手文:“不給也行,反正你在我手裡。”
霍文鷹:“文叔想不顧道義黑吃黑?”
佛手文:“錯,我從開始就等著你主動掉進來,你以為你們在粵江市鬨出的那番動靜,宋先生會饒過你們?”
霍文鷹神色一震:“你是宋先生的人?!等等,那號碼幫——”
佛手文雙手交握,笑得老謀深算:“都是宋先生的人。號碼幫表麵是港城資本的人,和記幫一些達官權貴處理些見不得人的小事,所以一半漂白,一半還在黑暗裡,表麵號碼幫和和記鬥得不可開交,實際都是宋先生的籌謀。”
霍文鷹握緊拳頭,不敢置信:“這段時間,我利用和記鬥號碼幫,你們都看在眼裡?”
佛手文:“宋先生需要你們牽住調查他的警方的方向。”
霍文鷹低聲:“他知道警察一直在追查他,利用和記和號碼幫互鬥轉移警察的注意力……但我不明白,兩個黑1幫社團互鬥能轉移什麼注意?”
佛手文笑了,“因為接下來,港城十八區將有程度不一的動亂發生,大量消耗警力,使他們無暇顧及被綁架的全港富豪。”
“而在這之前,為避免你們猜到宋先生的目的,令警方有充足時間扼製黑1幫社團,導致計劃失敗,就隻能做出互鬥的假象給你們看了。”
“原來如此。”
他們猜到宋先生的計劃,對方也能猜到他們的行動並加以利用。
***
晚9點56分,hk十八區各地繁華街頭不約而同出現動亂。
有飛車黨衝上街搶東西,引交警追擊,途中卻被埋伏暴打致重傷。有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輟學混混學古惑仔上街鬥毆,砸一條街的路邊攤,造成交通堵塞。更有劫匪蒙麵搶劫街頭金店,有黑1社會舉著砍刀當街追殺他人,將其圍堵街頭,亂刀砍死,場麵尤為血腥殘忍。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都被報至警局。
警局電話熱線被打爆,無數警車閃著紅藍二色的警燈在尖銳的鳴笛聲中風馳電掣地開出警署,奔向事發地點,以至於警署第二天才發現全港富豪被綁。
這是混亂的一夜,也是hk動蕩的開始。
***
時間回到兩小時前,晚7點56分。
昂貴食材送至伊甸園五樓,後廚依舊忙得熱火朝天,準備百來個人的宵夜,李瓚在眾人忙亂時分尋到機會再度溜走,和躲藏起來的樓吉會合。
樓吉:“我之前探過伊甸園多次,每次止步於地麵一樓,到處設監控,還把我的照片放在監控室裡對比,一方麵說明他防著我,另一方麵表明伊甸園裡有重要的東西,不能被我發現。”
李瓚麵無表情:“程凱蒂珍藏的凱蒂公仔就收藏在五樓張雲的房間裡。”
樓吉滿頭霧水:“跟我說的內容有什麼聯係嗎?”
李瓚:“收藏品包括藏著程凱蒂屍塊的公仔。”
“……”樓吉摸著鼻子說:“你知道啊。”
“藏屍的公仔不是霍文鷹他們乾的,就隻能是你。”
“好吧,我花了大價錢買通伊甸園的服務生,直達五樓張雲的房間偷出凱蒂公仔,期間沒逗留,耗費時長不超過五分鐘,還差點被交代在這裡。我是真不熟悉。”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兩人來到五樓。
李瓚頓住腳步:“樓內賓客被趕走,雇傭兵也少了一半,監控到處都是,照理來說,我們刷卡進來應該被發現了才對。”
他側耳傾聽:“沒有動靜。”
安靜得不尋常。
樓吉:“內部係統被入侵,監控和刷卡記錄能屏蔽二十分鐘。你家那位找了個頂級黑客幫的忙,趙顏裡和他一起,在女子教堂附近。”
李瓚在這兒工作幾天,已然摸清建築建構,輕車熟路前往張雲的房間,聞言頭也不回地問:“為什麼把趙顏裡拉下水?”
“順手。”樓吉走路像貓,踮著腳尖似的,輕盈無聲。“她會被滅口,我帶走她,當日行一善,順便教她認清世界黑暗的本質,彆跟打了雞血一樣天天逮著你憤世嫉俗。”
李瓚瞟了眼樓吉,後者敏銳察覺到,回以一笑:“弟弟,哥幫你找回場子呢。”
李瓚揚起嘴角,承了他這做大哥的情。
他們停在一扇鑲金邊、嵌金粉的大門,敲了六下,門很快被披頭散發的張雲拉開,她神色警惕而恐懼,四下張望,將人拉進來,在屋裡不停踱步,時不時掀開沙發毯子、櫃子等物品。
張雲壓著嗓音:“我屋裡有監控和監1聽器。”她拉開桌麵一塊黑布,下麵全是的監控針頭和監1聽器:“我上午搜出來的,以前也監控、監1聽,但沒這麼多,我時不時會拆卸掉,然後假裝不知情。宋先生知道我知道,也假裝不知道,他喜歡會饒人的小貓。”
“安裝這麼多,屋裡可能還有我沒找出來的,我懷疑他懷疑我了。”
張雲焦慮地啃指甲。
李瓚靜靜地觀察她,忽然發現樓吉很安靜,像隻狩獵的猛獸,安靜無聲又警惕地環顧四周。
李瓚問:“你說的玩偶拿出來了嗎?”
“玩偶?”張雲盯著李瓚,恍然大悟般說:“對,找著了。”
她進入臥室,再出來時,手裡拿著巴掌大的黑盒子交給李瓚:“我從玩偶裡拆下來的設備,拿去吧。”
李瓚接過設備,轉手遞給樓吉,後者愣住:“給我?”
“交給你保管,我比較放心。”
樓吉不知怎麼回事,陡然紅了眼眶:“弟弟,你信任我。”
李瓚:“……?”
樓吉珍重地接過黑盒子,鄭重保證:“定不負所托!”
“那你現在走吧。”
“哈?”
“你說的黑客藏在附近,把黑盒子交給他,讓他立刻破解裡麵的錄像,發送給周叔……發送到這個號,讓他們有充足證據調動飛虎隊過來。”
“你呢?”
李瓚垂眸:“公海丟的那批軍1火,還有前段時間他們從趙永嘉那兒盜來的毒1品都藏在教堂裡,我需要找到它們,否則光憑一份殺人滅口的錄像不能毀掉伊甸園。”
心神不安的張雲聞言愣怔地看向李瓚,他說救她們的承諾原來是真的嗎?
樓吉皺眉:“我來找,你去送。”
李瓚涼涼說:“你知道地形嗎?”
被堤防以至於多年來都摸不清地形的樓吉:“……”
“行吧。”樓吉不磨嘰,也不矯情,隻對李瓚說:“你注意安全,我送完立刻回來。”
李瓚應了聲,便目送樓吉離開,而後看向張雲:“你怎麼樣?”
張雲:“我,我還行。”她死死掐著指尖,忍不住瞥向屋內角落,皺眉說道:“我感覺有人在看我,彆不信我。這些年來,我一直生活在被監控的環境下,被監視的感覺深入骨髓。”
“所有監控已經被屏蔽。”李瓚說道:“我現在要去尋找藏軍火和毒1品的地方,你放心,警察今晚就會封了這裡。”
張雲緊跟他身後:“我跟著你。”
“很危險,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沒關係。”張雲從抽屜裡掏出把手1槍,冷靜地說:“我很值錢,他們不敢傷害我,危險時刻你可以抓我當人質。”
李瓚見她態度堅決隻好妥協:“走吧。”
兩人朝六樓走去。
張雲告訴他:“六樓是宋先生的私人領地,隻有得到他命令才能上去。有時候會叫我上去,有時候他下來,他有一間書房,經常在裡麵會見客人。有次我在上麵等睡著了,他可能工作繁忙忘記了,會見客人時,沒遣我走,剛好讓我看到他打開書房的機關,帶著活人進去,再帶著一具屍體出來。”
她沒說事後被發現她在六樓,宋先生嘗試各種手段包括心理、精神的審訊,試圖問出她是否看見什麼,都被張雲躲過去,隻留下精神不穩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