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深院月(2 / 2)

四時甜院 櫻桃煎 5636 字 2個月前

少年眉心鎖得緊緊的,指節也捏得泛白,偏那幾個臉腫的小孩兒還躲在後頭給他擺鬼臉。

既忍無可忍,那便無需——

“景深。”原本正與人辯理的夏先生忽不輕不重地叫了他聲,他一聽聲,驀地蔫下來,看去夏先生。

不知緣由,隻覺得這聲叫出了堪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句的威力。

先生應付這事時與尋常文人一致——便是心平氣和地講一番理後妥協地拿東西出來。他辯完理後便乾脆到廚裡取了一大條熏火腿出來交給三個婦人,她們這才拉拉扯扯地出了院。

院裡總算靜了下來,景深脖頸仍漲得通紅。

“爹爹……”一直守在先生身後的夏意上前去,懷裡還圈著取給景深的鏡子。

夏先生像沒事人似的,笑著拍她腦袋:“無礙,我做饗飯去。”

“嗯。”她點點頭,等夏先生進了廚房才過去石桌邊上,看少年好似氣悶著,撇撇嘴角。

他打了人還氣什麼?虧得她以為他是教人欺負了。於是將小鏡子頓在桌上一句話未說就轉身走了。

景深看著倒扣在石桌上的銅鏡,又看眼夏意背影,比早間更要氣短……

及至饗飯時,桌上一碟煨火腿,一碟秋葵,三碗白飯。

景深盯著那盤火腿,食不下咽,三兩下刨淨飯悶悶道聲吃好了便下了桌,這回換作夏意看著他背影去……

率先離了飯桌的人先收了碗箸,爾後在案頭找到夏意方才說的大鍋燒水去,卻發現灶裡壓根沒火。額角微跳,僵站片刻才到角落撿了柴禾嘗試架火,幾番嘗試下來手都快點著了火才生起來。

臉上傷口見了汗火辣辣地疼著,風匣與陣陣煙霧間熏得快落淚,狼狽不堪的少年在見著火光後深埋下腦袋,露出個笑來。

牽得嘴角生疼的笑。

***

夏意收碗筷進來時便見景深坐在自己素日裡墊腳的凳子上,少年見她後腦袋僵一僵才仰頭。

本就挨了打的臉上又添了幾道灰黑,滑稽又可憐。夏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後彆過頭不看他。

鍋裡的水“咕嘟嘟”沸著,她垂著頭去另一邊洗鍋碗,才添了清水進鍋裡景深便湊來邊上,手裡葫蘆瓢舀著半瓢熱水,在牆上一盞燭燈下蒸著熱氣。

“添些熱的罷。”

她縮回手,看葫蘆瓢中熱水慢慢添注……到洗碗碟時候果真不凍手了,洗好了碗隻微微發出點聲音,他便乖乖放碗去。

這般好的小哥哥,怎麼會打人呢?可事實就擺在眼前。那幾個小子本就是若榴最頑皮的,卻隨便提一個出來也比他傷得重,瞧不出他還這般厲害。

她在心裡漫無邊際地想著,倒沒忘了回屋找兩支蠟燭給他的事。

得了蠟燭的景深已是萬事俱備,隻欠浴桶,隻得委屈用個大木盆洗。白日裡那幾個小孩兒倒沒往他身上打,除了打人的腕子有些疼外身上並無皮肉傷,沐浴後便借著微弱的燭光胡亂往臉上抹藥。

對鏡仔細看傷時回想起了白日的事,不禁露出副一言難儘的表情……

不過隻是去散散心,卻沿著河畔亂竄去了田地裡,本就教油汙了的鞋後又陷進濕泥裡頭,如此一來就教來得詭異的挫敗感蒙上頭。

不巧又聽見幾人在嘀咕,繞去看時是四五個樹樁並坐的小孩兒說著話,隱約聽見了“世子”、“夏先生家”一等詞。登時一驚,隻當自己的身份教人曉得了,不待多想便出去問幾個小子,又與他們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些話,哪知一群莽撞的就動手打起人來……

夜裡風又起來,吹得門又陣陣響,景深總覺得是有人推門,回神套好衣裳將水倒去茅屋。

天已大黑,夜幕上星星圍著月亮一閃一閃。

他駐足院中仰頭看夜空,連日來的鬱結煩悶忽地散了些去,便頗有興致地回屋搬了把交椅到院裡坐下,將濕漉漉的發搭在椅背上靜靜兒看著星星。

明兒廿八,過幾日就九月了,也不知那位拗王爺什麼時候才許他回去?近些日子,恐隻有度日如年四字才能解……

“賞月呢?”

身後冷不丁傳來男人溫潤聲音,景深頭皮麻了麻,起身來叫人:“先生。”

月下的夏先生好像笑了下,囑他道:“夜裡風涼,去找張帕子擦擦頭。”

“嗯。”他應聲去屋裡,出來時頭上頂著一張乾帕子,手上又抬了把交椅。兩人並坐在月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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