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司徒楠回京的消息後,陸續有人送來拜帖,司徒楠沒有心思應對這些交際,不過有一人,他不得不見。
定國公顧炎璋帶夫人第二日帶了帖子而來,馬車停下,立刻有管家走上前攙扶,語氣中也頗為熟稔“國公爺,將軍已等候您一家多時。”
顧炎璋有些腿疾,是當年與司徒楠一起征戰時留下的舊傷,他臉上帶笑“你家將軍可有些年未回京了,這次回來,不知能在京中呆多久?”
老管家自然不知,小心攙扶了顧炎璋去了前廳,喊了小丫頭帶顧夫人和養在她身邊的小孫子顧少卿去了後院。
顧炎璋人還沒到門前,就大嗓門開始喊人“司徒,你可算是回來了,昨天晚上我就想來找你喝一杯,怕你們剛回來事情繁多,今日可不能耍賴了。”
司徒楠快步從屋內走出,上前直接拉住了顧炎璋的手,上下將人打量一番,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身子看著又健壯了不少,你家大郎承襲了爵位,你如今可清閒了?”
顧炎璋無奈搖頭笑了笑“嗨,清閒是清閒,就是越來越覺得廉頗老矣,跟你是比不了了。”
司徒楠帶著人進入前廳,顧炎璋才低聲安慰“皇後之事,也是突然,事已至此,你也彆太放在心上。”端了茶盞輕抿一口,他語氣壓又低了一些,“我聽說你將小公主接了出來,這樣也好,免了許多擔憂,如今天家聽信無稽之言,就那一個半道不道的所謂國師,聽說已經有禦史進言,但收效甚微,不在宮中,也免了日後禍端。”
對於顧炎璋,司徒楠不需顧忌,當即拿出書信一封,臉上多了些沉痛“我若知曉當初將小靜嫁入皇家會落得如此下場,當初真不該……”司徒楠努力呼出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心情,“她走之後,留下了書信一封,你幫我看看,我懷疑,小靜的薨逝,絕非難產。”
顧炎璋接過書信,認真看了兩遍,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慕容家竟如此猖狂嗎?小靜作為一國之後,竟然在宮中處處被掣肘?這些……可要交給陛下?”
司徒楠默默搖了搖頭“你覺得如果這些能跟陛下說,小靜在臨去前,還會特意安排孫嬤嬤將書信交給我嗎?”無力一聲笑,司徒楠握著茶盞的手微微蜷縮,“我隻恨,自己即便是知道,一介武夫,什麼都做不了。”
“你也不必如此,至少現在小公主安然被接了出來,小靜泉下有知,定然也能安心許多。”顧炎璋在心中歎息,卻隻能出聲安慰。
司徒楠點頭“我等武夫都在邊關,前朝之事是管不了,顧大哥,我隻求你一件事。”
說到求字,顧炎璋連忙將他的話打斷“你跟我,不該用到這個字,有什麼事情你隻管說。”
司徒楠的目光在兩個兒子身上逡巡一番“我司徒家兒郎十五歲便去到前線,幾年都不曾歸家,如今家眷尚在京中,不能跟隨我們前往西北,小靜人去了,偌大將軍府,我們走後,無人再撐門庭,我隻想求你在京中對他們婦孺看顧一二,我也能放心許多。”
顧炎璋皺眉直接變了臉色“你這話說的是在打我臉嗎?司徒,你我都是過命的交情,他們都是你我看著長大的,哪個不像自己的孩子,你且放心,隻要我尚在,就保你們闔府平安。”
能得顧炎璋這麼一句保證,重如泰山,司徒楠站起身,恭恭敬敬朝著顧炎璋深深揖了一禮,一直下首坐著的司徒誠和司徒信連忙起身,跟在父親身後也拜了下去。
顧炎璋慌忙站起身,扶了司徒楠,臉上神色嚴肅“當年若非是你將我從死人堆裡背出來,我何止是傷了一條腿?恐怕現在墳頭草都已經長了幾茬,司徒,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