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之後,探虛真人望著坐在上座的燕開庭緩緩道:“本座今日前來,就是想知,在玉京城這種情勢之下,燕主有何打算呢?”
探虛真人這一番話問的也是直白,叫燕開庭是避無可避,燕開庭喝了一口茶,笑道:“還能有什麼打算,隨波逐流便是。”
探虛真人笑了幾聲,撫須道:“有意思,哼哼,那燕主又是隨的哪一道波呢?”
燕開庭放下茶盞,直直對視著探虛真人的眼睛,在那雙凹陷的眼睛之中,燕開庭看到了傲慢,看到了對他的不屑一顧,他輕笑幾聲,一字一句地道:
“自然不是您這一波。”
這番話回答的是毫不客氣,探虛真熱頓時怒發衝冠,站起身來向燕開庭一指,道:“老夫行走大陸多年,你一個黃毛小子,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府主,就將老夫這樣不放在眼裡,哼!我看你吃硬不吃軟!”
說著,探虛真人指尖彙聚了一點耀眼白光,其中綠芒流轉,猶如翡翠,嗖的一下,劃破氣流,直向燕開庭飛去!
燕開庭眼睛驀地圓睜,沒想到這老頭一出手就是殺招。這頂級真人的一招,自己是怎麼都接不住了!
沈伯嚴也是微微一驚,總覺得自己的師伯有些一反常態,雖然殺了燕開庭是小事,但是這天工開物能不能名正言順收歸門下而不被其餘三門所詬病,就是有些玄了。
燕開庭瞳孔驟然放大,已是掏出了仙兵泰初錘,燃起一團雷火之光,準備硬接這一擊,但他自己內心卻是萬分清楚,這一擊的力量,完全不是他這樣一個上師能夠抵擋的。
但是既然到了這一步,總歸是死也要死的有尊嚴些,燕開庭一聲怒喝,高舉泰初錘在麵前,嘭的一聲,轉眼間已是接上了這一招。
燕開庭隻覺得一股氣流順著泰初錘迅速傳到了自己手上,然後急速向自己的心臟攻去,撕扯著自己的內在,將內裡攪得是一團亂糊,燕開庭頓時感覺喉嚨湧上一股腥氣,一口鮮血就要噴出來。
就在這一刻,後背像是被人輕輕托扶了一下一般,一股溫暖卻有力的力量順著那柔軟的手掌就向自己的體內流去,迅速規整了自己內裡的氣流狀態,然後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借著泰初錘之力,轟的一聲,就向探虛真人轟去。
燕開庭回頭,隻見夏平生站在身後,眼神堅毅卻又無奈。
“夏師.....”
夏平生朝他點了點頭,道:“退後。”
燕開庭聽話地退到了夏平生身後,夏平生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擋在了他身前。
在見到夏平生的刹那,探虛以為自己昏花了眼,一股熟悉的感覺頓時在心海爆發,嘴裡就不自覺的喃喃道:“雨時師弟......”
聲音雖小,卻是被沈伯嚴和燕開庭清清楚楚地聽在了耳裡.....“雨時....師弟....?”
難道....沈伯嚴一直知道門內上一輩,一直有一位尊者的傳說,據說在元會門內,他的實力僅在厭離君之下,難道.....眼前的夏平生,就是那位尊者??
可是那位尊者的名號,在元會門內卻是如同忌諱一般不被提起,到了他這一代,他已經是完全不知道他為尊者的名號。
望著夏平生,探虛隻覺得自己的那顆心,將要爆炸開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的毫無音訊,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
“探虛師兄。”夏平生眼神清明,沒有任何表情,向探虛真人微微行了一禮。
瞬間凝滯在臉上的驚訝神情始終揮散不去,望著夏平生,探虛真人的思緒一時回到了幾十年前,漫天的雪原,持劍的白衣少年,若不是一頭黑發,隻怕是整個人都要融進這天地之色當中。
是那樣清冷,那樣決絕,那樣不顧一切。
“探虛師兄....”夏平生再次喚了他一聲,探虛怔了一下,從思緒當中抽身出來。
“雨時,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見你....多少年了.....”
與探虛真人相比較,夏平生看起來要年輕許多,真想不到兩人竟是一輩人物,望著夏平生,燕開庭一時之間關於他的回憶都模糊了起來。
夏平生淡淡一笑,道:“幾十年也不過彈指之間,我也沒想到。”
探虛真人突然想起前幾日夏平生一直閉門不見他的原因,心下也明白了幾分。他的思緒回到了往日,當時的四人,他,雨時,計玉,還有如今的仙君厭離君,是同輩弟子當中最為出彩的四人。
厭離君在少時,一直保持著傲人的修煉天分,將同輩弟子都遠遠甩在身後,甚至超過了當時的一些師尊級強者,全門派上下,能跟得上他步伐的也隻有他師兄夏雨時一人。
而作為大師兄的探虛和小師妹的計玉,雖然在遠超其餘同輩弟子,卻比之二人,還是要落後很大一截。
直到厭離君登上君位,成為元會門新一代仙君之後,突然有一天,夏雨時和計玉兩人雙雙不見,就連探虛也不知道二人消失的秘密,據說,隻有仙君厭離君才知道這其中緣由。
自從雨時尊者消失之後,厭離君曾有一度閉關不見任何人,一時之間流言四起,門內流傳著關於雨時尊者消失的各種流言蜚語,傳到最後,關於雨時尊者消失流傳最廣的便是他背叛了元會門被仙君逐出門外,由於厭離君對所有流言均是保持沉默,所以人們漸漸地就默認了這種說法。
但是探虛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們四人之中,厭離君雖是修為最高,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厭離君一直對雨時有著一種無法分割的依賴感。這種依賴感,在兩人年少之時就已經體現得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