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身水紅的衣裳,他可太愛看她穿這身了,嫋嫋婷婷的模樣,天真爛漫的眼神,哪怕委屈了彷徨了依舊掩飾不住那份仰慕,他素來是鎮定的,任何時候都能將情緒拿捏得四平八穩,可今日瞧見她在馬球場上那颯爽戎姿,便按捺不住。
甚至顧不上召她去養心殿,等在她必經的鐘粹宮,將人截了進來。
濕透的騎服被他剝落在地,露出一身雪白的薄透素單,與沒穿沒甚區彆,黏糊糊的衣裳裹著玲瓏的身段成了他眼前最美的海棠。
他粗糲的手掌隔著皺褶的麵料在她周身摩挲,舌尖被他吮得要發麻,鳳寧腳尖在打顫,被他跌跌撞撞推入浴室。
身子撞在三開的花鳥坐屏,他順勢將她提起摁在高幾一腳,腳適時地懸空給了他機會,鳳寧嫌自個兒身上臟,掌心推在他滾燙的胸膛,綿綿弱弱從他桎梏下喘上一口氣,呐著嗓音,“您好歹等我洗一洗.”
她從未見他這麼急。
他卻沒放過她,那雙眼跟鷹一般銳利又深沉,蓄著一筐難以平複的暗潮,
“李鳳寧,朕不許你拋頭露麵。”
鳳寧愣愣看著她,杏眼蒙上一層水霧,“為什麼?”委屈又倔強的語氣。
他抵著她,差點叫她丟盔棄甲,“朕會控製不住挖掉那些男人的眼珠子。”
鳳寧明白了,他不是不叫她拋頭露麵,他就是吃味了,不許旁的男人瞧她。
一時間,無數情緒翻湧而上,她竟然咧嘴笑了,笑容苦澀又清冽。
他這麼說,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有一絲絲在意她?
“陛下,您覺得臣女今日表現好嗎?”她貼著他濡濕的唇瓣,目光落在他薄薄的那抹唇線,用氣音問他。
她有那麼一點小心思,小得意,希望他也能看到她,她不比彆人差。
看著她眼底流露出的那一些委屈與希冀,裴浚身上那股戾氣忽然平複了,他撫著她後腦勺,輕聲道,“很不錯。”
這是他第一次正麵誇讚她。
鳳寧很知足。
隨後當然是被裴浚丟進了浴桶,身子緩緩往下沉去,那個人也跟著進來了,將她拎了起來,又是一場無休無止的研磨。
水花四濺,稠密的水汽罩著她的眼,她甚至看不清浴室的景象,一切混混沌沌在眼前蕩漾。結束時,已是天昏地暗,身衰力竭。
二人都不曾用晚膳,裴浚著人傳了膳食。
鐘粹宮東閣的炕床上擺著張小案,角落裡點燃了一盞銀釭,想是有一段日子沒住人,擺設並不奢華,好在每日均有宮人打掃,倒是乾淨整潔。
鳳寧穿著柳海遣人送來的官服,小臉掛著愁緒,“陛下,您這讓臣女如何回延禧宮嘛。”
她來時穿得騎服,回去換了官服,難免不被人多想。
裴浚沒回這話,這等事壓根不值得他去思量,他破天荒夾了一道魚片擱在李鳳寧的碗裡,
“不是餓了嗎,還不快吃?”
這是讓她一道用膳的意思。
鳳寧現在摸清楚他習性,每每私下見麵,便不講那麼多規矩,既然他不講究,她還遲疑什麼,鳳寧早餓的饑腸轆轆,便抱起小碗吃。
裴浚發現李鳳寧吃飯的模樣像極了貓兒。
小口小口地啄。
小心謹慎的樣子。
他有那麼可怕?
“朕能吃了你?”吃飽喝足,裴浚擱下碗筷。
鳳寧直愣愣瞅著他,心想他剛剛乾了什麼他不知道,鳳寧也不知自己怎麼會胡思亂想這些,大約是美色誤人,以至於她腦子裡一團漿糊。
裴浚方才的樣子著實很狠,比以往任何一回都狠。
裴浚見她直勾勾盯過來,麵頰熏了一層酡紅,忍不住眯了眯眼,“還想?”
鳳寧慌忙打了個激靈,搖頭如浪鼓,“沒有,沒有,再弄濕了衣裳,我待會真的回不去了.”隨後又弱弱問裴浚,“陛下,方才那身衣裳真的拿去漿洗了嗎?”
她還存著能換上騎服回延禧宮的幻想。
裴浚漫不經心敷衍她,“嗯,過一會還能送回來。”
鳳寧安心繼續填飽肚子,“那臣女就在這裡等一會兒,等換了衣裳再回去。”
裴浚沒理會她,坐在一旁喝茶。
鳳寧吃完後,打算起身收拾碗筷,剛往床下一挪,被張茵茵擂過的傷處磕到了床沿,鳳寧哎喲一聲。
“怎麼了?”裴浚皺眉問。
鳳寧將膝蓋屈起,撫了撫小腿肚,“比賽時被月杆擂了一下,有些疼。”
裴浚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招柳海進殿,吩咐他去養心殿取玉肌膏來。
鳳寧這日實在太累,靠在引枕忍不住打起盹來,迷迷糊糊道,“陛下,衣裳烘乾後,臣女再回去.您記得叫醒臣女,哦,不對,讓柳公公喚醒臣女便可.”
眼皮耷拉著壓根掀不起來,還記著規矩不敢勞動皇帝。
裴浚有被她氣樂。
繼續批閱折子。
大約過了半刻鐘,柳海輕手輕腳進來將瓷瓶奉上,裴浚待要交給李鳳寧,卻見她已睡沉。
叫醒她?
裴浚於心不忍。
讓柳海給她上藥,顯然不可能,他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碰她,即便那是個太監。
裴浚從小到大沒伺候過人,這輩子唯一勞動過他的,也不過少時從下人手裡接過一碗湯藥奉至父母跟前,以示孝順。
今日也不知是李鳳寧鍥而不舍的模樣撼動了他,還是他閒的,他決定親自給李鳳寧上藥。
輕輕掀開裙擺,將那褲腿往上推了推,露出小腿肚一塊淤青,裴浚擰開瓶塞取出一些藥膏,塗抹其上,大抵是沒照顧過人,他力道拿捏不準。
冰冰涼涼的感覺,伴隨一些刺痛,鳳寧漸漸蘇醒。
八月十八的月依舊是圓的,月華如練款款送進來一片光華,與室內綽綽約約的燈芒交織成一片光影,瀉在他眉梢,顯得他五官無比俊雅柔和。
回想那日裴浚與蔣文若在禦花園戲蝶,她忍不住想,原來他也有柔情的一麵,今日當眾舍得把小赤兔許給她,傷了乏了還能屈尊降貴替她上藥,對她尚且如此,那些被他記掛在心上的女人,還不知被寵成什麼樣。
可惜好景不長,裴浚發現她醒了,抬眸看著她,“疼醒了?”
鳳寧如實點頭。
裴浚大抵覺得今夜的自己有些反常,耐心好得過分,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遂把藥瓶扔給她,
“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