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五章 太後&九千歲(二)(2 / 2)

顧央淡淡道了平身,看著那群墨衣侍衛,心中已有了個答案。

領頭的大宮女起了身,即刻走至顧央麵前,恭敬道,“奴婢不知太後娘娘鳳駕,實在該死。”

顧央一手搭在采薇臂上,一手擱在小腹前,金紅相間的鳳袍流雲袖層疊垂下,她淡淡道,“哀家來看看陛下,陛下在何處?”

“回娘娘的話,陛下正與......”宮女下意識地看了眼不遠處如石尊般立著的侍衛們,才又小心翼翼道,“正與九千歲在宣室殿商討國事。”

“是麼,”她抬手扶了扶雲鬢上的碧玉刻鳳金步搖,輕笑道,“那哀家就去宣室殿看看皇兒,也好好犒勞犒勞我們大錦居功至偉的九千歲。”

宣室殿向來是皇帝辦理國事之處,但顧央如此提出,卻沒有任何人有異議,那宮女聞言,便又扶了扶身,轉身領著顧央等人往未央宮宣室殿去了。

宣室殿外,候著的太監見了太後儀駕也弓著身子引著入殿內,尖細的嗓子唱道,“太後娘娘駕到——”

那太監為顧央開了門,顧央抬眸便見殿內坐著兩人聽了太監通報也站了起來,一人正是司馬沂,身著皇帝便服,另一身影悠然,卻正是她想要見見的九千歲傅聽雪。

司馬沂看顧央走進來,抱拳躬身道,“母後。”

顧央微微一笑,上前扶住他小小的肩膀,“母後就是來看看皇兒,”她側目看向一旁立著的傅聽雪,“哀家沒有打擾陛下與督主議事罷?”

她不動聲色地收斂了眼眸中的一絲訝然,原主身在後宮,幾乎沒怎麼見過這九千歲,即使見了,也不過是遠遠一望,不得其麵容,而她此時一見,忽然也明白了何謂無以言表的美。

那確實是一張無法用言語描繪出的容貌,如瀑墨黑的長發束在烏紗描金蟒紋帽下,膚色蒼白,五官極為昳麗精致,一雙極黑極深的狹長鳳眼,初看猶如浩瀚星空,但一對上那漆黑的瞳孔,便如同瞧見了九幽地獄,仿佛有無數白骨寂陳,鮮豔的血河緩緩流淌。

他身著重紫的寬袖錦衣,胸前肩上以金線繡著四爪蟒紋,那紋路栩栩如生,似乎真有金蟒盤踞其上,對人絲絲吐著信子,而他此刻施施然立在一邊兒,如飲了鮮血般猩紅的唇微彎著,極出色的容顏,偏隻讓人覺著背後冒汗,冷厲悚然。

“太後娘娘能來看望陛下,母慈子孝,可謂我朝之幸,臣哪裡會見怪。”他輕笑,聲音並不陰柔尖利,雖不比男子低沉,卻彆有一番韻味,仿若琴弦輕吟,隻是這世間除了顧央,怕是無人敢欣賞了。

顧央微一頷首,朱色唇畔的笑意味不明,“哀家讓德音帶了些糕點飲子過來,正巧督主也在,不如也一同嘗嘗罷?”

她雖是這麼說,已吩咐采薇和德音將帶了的東西擺在了案上,也料定了傅聽雪不會留下,不過是場麵話,說話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果然,傅聽雪微一拱手,“太後娘娘為陛下備好的糕點,臣可吃不了,這就告退了。”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而候在殿角的幾個黑衣侍衛也立即跟在了他身後。

顧央看他消失在殿門外,才收回視線,她將青蓮玉盤往司馬沂的方向推了推,隨意問道,“皇兒看這九千歲如何?”

司馬沂仔細看了看顧央麵上神色,卻也不知她到底是何想法,便垂眸道,“傅督主乃我大錦肱骨之臣。”隻是孩子心思,難免還有幾分僵硬之色。

顧央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輕笑,“母後聽著,皇兒該是說這九千歲欺君罔上,獨攬大權,實乃大錦一顆毒瘤,”她看著他纖長的睫毛,意味不明繼續道,“在皇兒心裡,母後怕也是與九千歲差不離罷?”

司馬沂猛然抬頭,“兒子絕沒有這種想法。”

顧央撫了撫精致刺繡的雲袖,緩聲道,“有這種想法也好,沒這種想法也罷,隻是皇兒該記住了,為君之道,絕不是皇兒如今想的這般簡單,”她瞥了眼司馬沂隱有不忿的臉,“記住帝師教導過你冕旒隱含的真意,記住在這君臣之道上,水至清則無魚,待你真正學會這養魚之道,又何懼這天下大權落於旁人之手?”

司馬沂若有所思,“母後......”

“罷了,”顧央抬了抬手,輕歎道,“哀家就是過來瞧一瞧,如今哀家也有些乏了,這就回宮了。”

司馬沂隻得道,“兒子送母後。”

顧央又呼啦啦帶著一群人回了長樂宮,她也不指望靠著這次改變司馬沂什麼,倒是遇到傅聽雪是意外之喜,之後,就隻待第二日的落日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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