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開門,屋內也有人推開了門,正是傅聽雪的心腹之一小達子,他身後還跟著個黑衣侍衛,手中提溜著個中年男子,估摸著是個大夫,那大夫麵色慘白,額頭冒汗,像是嚇的不輕,小達子則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唷,”小達子一出門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顧央,迎上來道,“您怎的來了?還不快帶下去,平的教夫人見了晦氣。”後一句是對拽著大夫的侍衛說的,侍衛聽了即刻將那大夫拖走了。
顧央仔細打量了下小達子的神色,看他強自鎮定,卻仍免不了露出幾分憂慮,就知道傅聽雪果真是病了,還不是什麼小病,想來看病的大夫也不知被遷怒宰了多少。
顧央不顧小達子隱隱的阻攔之意,徑直抬步往屋內走,暗紅的鬥篷鼓起又落下,她邊走邊問道,“你家大人如何了?”
進屋便見傅聽雪麵色蒼白躺在床上,呼吸急促,竟像是昏厥過去的模樣,屋內四角立著嚴陣以待的侍衛,顧央上前一步,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卻被小達子迅速上前攔了下來,“娘娘!”儼然是怕她對傅聽雪不利的模樣。
顧央甩開他的手,冷笑道,“怎麼?還怕哀家現下就送你們主子歸西?連哀家也敢攔,是連你剩下的手也不想要了?”
小達子跪下道,“娘娘恕罪。”
顧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手放上傅聽雪的額頭,感到溫度確實偏高,但普通的風寒也不會讓這一府人緊張成這樣。
“如實回答哀家,傅聽雪到底如何了?”
小達子也不知顧央是何目的,咬牙答道,“回娘娘的話,主子自宮中回府後不久,便腹痛難忍,不久便氣息不暢昏厥過去,身上還出了猶如鞭痕的痕跡,方才連高熱都發起來了,那些庸醫還個個不知緣由。”
聞言,顧央立刻掀開被子扯掉傅聽雪的衣領,果然看見脖頸處起了一條條紅腫的印子,延伸至衣下掩蓋處,這一條條印子出現在傅聽雪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猙獰,她皺了皺眉,“采苓,拿著哀家的腰牌去將張老太醫請過來。”
采苓領命而去,小達子自然知道張老太醫是宮中德高望重的老禦醫,曾被先帝授予“神醫聖手”的牌匾,當即便覺得有了希望,磕頭道,“謝娘娘,多謝娘娘!”
顧央懶得去想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她自己心中清楚,就算請來了張老太醫,也不一定有辦法,因為傅聽雪所患之“病”,並非普通的病症,而是過敏。若這是個現代世界,送到醫院吃藥打針就是,可這是在古代世界,不確定因素太大,醫學體係全然不同,隻盼張老太醫有法子解決。
等待張老太醫趕來之前,顧央隻能吩咐人取來冰水,以錦帕浸濕後給傅聽雪敷在額上,先想法子將高熱降下來。
所有人千盼萬盼,總算是將張老太醫盼來了。
老太醫見要看診的是傅聽雪,也不見訝異之色,先是上前診了脈,又仔仔細細看了看傅聽雪身上紅腫的印子,對仍跪在地上的小達子道,“傅督主此前可是食了什麼東西?”
小達子試探著看向顧央。
顧央坐在傅聽雪床邊,淡淡道,“哀家先前賜了傅卿一碗山藥燉雞湯,聽老太醫的意思,是這雞湯不對?”
張老太醫擺了擺手,“可否給老臣看看那雞湯?”
這雞湯顧央早有吩咐,采薇當即便從身後婢女手上端過,置在桌上,道,“這雞湯是由枸杞、百合、香覃、豬骨熬製,撈出豬骨後以山藥雞肉燉煮而成,滋味極好,連娘娘都是要每日喝上一碗的。”
老太醫看了看湯碗,又問道,“這其中可有傅督主此前未食用過之物?”
小達子思索片刻,“大抵是......香覃?”
“這就對了,”老太醫撫著胡子道,“老夫平生倒是遇到過像傅督主這般的病患,食過某些特定之物便會嘔吐發熱,氣息不暢,身生紅點紅斑,瘙癢難忍,不過傅督主卻是病情嚴重些的,”他在桌邊提筆寫下幾行字,“老夫這裡有一藥方,能對督主的病情有所緩解,隻是結果如何,還得看傅督主自己的造化了。”
小達子連忙拿了方子去抓藥,隻盼能快些煎好湯藥讓傅聽雪喝下,讓他免受病痛之苦。
這時,傅聽雪也迷迷糊糊醒過來,隻是到底身上極為不適,神色也較平日裡疲懨許多,他瞧見坐在床邊的顧央,一愣,遲鈍的大腦半晌才反應過來,“......娘娘?”
他麵容虛弱,眉目間帶著一絲病氣,這樣撐著身子側首看過來,神情裡幾分茫然,在顧央看來竟有幾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