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繼續待在你的居所裡尋歡作樂,花著朕給你的賑災銀兩,棄朕的百姓於水火而不顧?”
“陛下?!”呂連山愕然抬首。
司馬沂冷冷道,“高祖設刺史一職,本是為了使民情上達聖聽,而你卻蔽朕耳,蒙朕聽,如今還巧言令色,你既做不好,便不要再做了。來人,把他給朕拖下去,賜他截舌割耳,眼睛也一並取去。”
呂連山不敢置信地看向上首,他原以為皇帝年幼,這件事本已十拿九穩,也篤定皇帝與太後之間有齟齬,哪想到皇帝不僅不打算救他,還賜了這樣的刑罰,他受了這些刑,即使依舊留著一條命,也不過是苟活於世上,一時之間也覺得生無可戀。
他環顧一周姿態冷漠之人,苦笑三聲,磕頭叩首道,“臣自知罪無可恕,願以死謝罪。”語畢,起身撞向了身旁的堂柱,血濺三尺。
這柱子不知撞死過多少勸諫老臣、熱血臣子,多少無顏苟活的罪臣,也不差他這一個,最後也不過是由草席裹出。
司馬沂這一下子,完全鎮住了原以為他年幼可欺的大臣們,原本這朝中不可輕易招惹的是太後與九千歲,如今小皇帝也不能得罪了,他使的手段看起來就頗得太後娘娘真傳。
處理了呂連山,司馬沂問道,“平州治疫一事,眾愛卿以為該由誰去最為合適?”
這一問可就為難了惜命的大臣們,大範圍的鼠疫可是大事,君不見都已有兩個村的人都死絕了麼,這差事辦好了自然是好,辦壞了,丟的就不隻是官職,還有命,命一沒了,可就真什麼都沒了,於是都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商討良久,終於有內閣閣臣出來說話了,“啟稟陛下,老臣以為,此事由傅督主前去,再為適合不過了。平州為傅督主家鄉,比起臣等,傅督主更熟悉平州局勢,再者,東廠勢力龐大,人員眾多,也更易處理治疫一事。”
老狐狸。
顧央把玩著手上的金玉甲套,在心中輕嗤一聲,說得冠冕堂皇,不過是自己不願跳下火坑,還想推進去一個。
司馬沂沒有即刻做決定,而是問道,“母後以為如何?”
傅聽雪似笑非笑,與所有人一樣,一同看向那個看不清身形的影子,他當然知道如今站在這裡的,沒有一個不想要去死,不過他很想知道的是,這位表現得一切為了大錦,一切為了黎明百姓的太後娘娘究竟怎麼想。
而顧央此刻也在看著傅聽雪,二人的視線似乎亦隔著垂簾對上了。
如果這隻是一個普通的攻略任務,顧央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阻止傅聽雪前往平州,但這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最終要做的,是削弱傅聽雪手中實權,使東廠為司馬沂所掌控,使大錦王朝綿延下去。
而要削弱傅聽雪手中的權力,就必須讓傅聽雪遠離京城,讓他在勢力換洗之時鞭長莫及,現在是唯一的機會,繼續等下去,隻會讓傅黨的勢力重振,繼而一發不可收拾。
良久,傅聽雪聽到那曾與之玩笑低語的嗓音道,“傅卿是先帝倚仗的重臣,是我大錦棟梁,哀家信他。”
他笑了。
“臣,定不負陛下娘娘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