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看著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比顧遠都還小了幾歲,但同樣裝束的他在氣焰上,卻還在顧遠這個鎮撫之上,頤指氣使,目中無人。
都不用傅雍介紹,顧遠已立刻猜出他的身份,臉上露出一絲笑來:“千戶紀昌?”
“正是小爺我了,你就是新任的鎮撫顧遠?”紀昌就這麼囂張地昂首站在那兒,拿下巴看著顧遠,大有要當眾壓對方一頭的意思。
同時,又有四個高大的身影也大步入堂,穩穩站在他的身後,就如紀昌最可靠的保障和後盾一般。
顧遠卻視而不見,隻盯著紀昌道:“你既是千戶,見了本官為何不行禮參見?我錦衣衛什麼時候連這點上下尊卑的規矩都沒有了?”
“顧大人,紀千戶他是……”感受到雙方針鋒相對的壓力,傅雍便想著介紹調和一下,可話沒說完,就被顧遠一眼給看得停住,心中已迅速有了判斷,顧鎮撫這就是衝著紀千戶來的,反之亦然。
“上下尊卑自然是有,但我紀昌向來隻服有真本事的,比如我叔叔紀都督,還有鎮撫龐大人,你顧遠又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敬你?”
紀昌血氣方剛,再加上心中本就憤怒,此時自然毫不客氣,當麵就回懟過去:“咱們南鎮還不是你一個外人能撒野說了算的地方!”
說完這話,他甚至都沒再理會顧遠,轉身欲走,口中則對其他幾人道:“你們還留在這兒做什麼?該乾什麼乾什麼去,都散了吧!”
這下難題全拋到了幾個千戶百戶的身上,讓他們頓時陷入兩難。
顯然,紀昌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宣布錦衣衛是他紀家的地盤,南鎮也是由他這個千戶說了算的,一個外來的鎮撫根本沒有任何話語權。
張寒山和幾個下屬百戶快速交流著眼神,一時間,竟真不知如何選擇才好了。
顧遠固然是朝廷委任的鎮撫,可在錦衣衛裡那是半點根基人脈都沒有。倒是紀昌這個千戶,有紀綱這樣的靠山,一句話都可能決定他們的前程甚至性命。
好像看起來這個選擇並不難,可再仔細想想,能被突然破格提拔的顧遠,其背後真沒靠山麼?
就在他們腦中迅速做著權衡,卻又拿不定主意,額頭汗水涔涔時,紀昌已到門前。而顧遠也在這時開口:“還愣著做什麼?紀昌目無軍紀遲到在前,當眾挑釁上司在後,按軍紀自當嚴懲,還不與我把他拿下了!”
那幾人苦笑,屁股就跟粘在椅子上般,一動未動。
開玩笑,讓他們出手拿人,就是逼他們去和紀都督為敵,給他們再多幾個膽子也不敢啊。
但顧遠的話卻壓根不是跟他們說的,就在這話出口的瞬間,他身後佇立的兩人已迅然上搶,直撲向快要踏出堂去的紀昌。
腦後風聲驟起,紀昌不驚反喜,嘴角上挑,他等的就是這個,不然怎麼趁機把顧遠給乾掉呢?
之前顧遠敢在北鎮撫司讓自己叔叔那麼丟臉,已經讓他視作目標。
沒想到這家夥不但沒有因此躲在天界寺裡,反而跑到自己視作禁臠的南鎮,當上自己一心想做,卻一直被叔叔拖著的鎮撫一職,就更讓紀昌妒火中燒。
所以在知道今日顧遠要召集所有人後,他才會推遲趕來,才會故意當眾激怒顧遠,就是為了逼他出手,然後趁機殺了他!
自己帶來的四人可都是錦衣衛裡精挑細選的高手,個個都身經百戰,還拿不下對方的兩個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