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靠著這份本事,張廷在錦衣衛裡一路從校尉升到掌刑千戶,還成為了鎮撫龐瑛身邊最得信任的幾個心腹之一。有太多龐瑛不好做的,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由張廷幫他一一落實,而且幾乎不留任何後患。
隻是當這個血手閻羅真落到他人手中時,之前的種種陰狠殘酷卻早已消失不見,倒是和這副尊容頗為貼合。
顧遠坐下後,笑著打量著他:“剛才對麵的一切你都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張廷猶有餘悸地哆嗦了一下,討好般回道。
他的確以給人用刑,把人折磨死為樂,從不把他人的命當命。但是,這不代表他也能同樣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正相反,他可惜命怕死得很。
“那就好,你是個聰明人,也該知道我今日請你過來為的是什麼。”顧遠滿意點頭,取過桌上的茶杯,把裡頭早冷了的茶水一飲而儘。
“大人想讓我交代什麼?”
“當然是龐瑛這些年來到底犯了哪些罪過了。比如說他以職務之便收受了多少人的賄賂,然後幫那些本該被定罪的人脫身。尤其是那些建文餘孽啊,北方韃子細作啊之類的人物……”
“這個……”
“怎麼?你作為他龐鎮撫的親信,不會連這些東西都不知道吧?要真如此,我留著你也沒什麼用,待會兒就給北鎮送消息,你以為你比那紀昌如何?”
白胖的臉頓時因恐懼而扭曲,額頭更是汗水涔涔。
作為聰明人,張廷一看剛剛發生的事情,就知道一旦顧遠真透消息過去,自己必然死路一條。
他更是已經明白過來,顧遠此番真正的目標其實是放在了龐瑛身上。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南鎮抓紀昌,意圖讓他攀扯出紀綱的種種圖謀是虛,借自己構陷龐鎮撫才是實。因為真論起來,龐瑛才是那個更了解紀綱這些年來所作所為的心腹,隻要拿下了他,便意味著徹底掌握了紀綱的所有隱秘,足以置他死地。
而他張廷,便是顧遠用來徹底釘死龐瑛罪行的關鍵棋子。
這一環扣一環,乃是陽謀,抓的就是他張廷最是怕死,而紀昌之死,更是給他樹立了榜樣,生或死,就在他自己的選擇。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以利合者,以利而分。
錦衣衛內部從來不是鐵板一塊,紀綱能把這些品性低劣的家夥聚合在一起,就是靠的利益和威嚇。而當顧遠能拿出更大的威脅時,這些人自然會毫不猶豫,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叛變。
所以都沒考慮多久,張廷已哆嗦著道:“我……下官願意跟大人合作,把龐瑛這些年所犯之事全部說出,還有相關證據,我也藏了一部分在某個秘密之處!”
“哦?你還真是個聰明人,那就照實說吧。隻要你好好配合,我答應你既往不咎,到時你依然還是錦衣衛千戶,畢竟皇上還是要用錦衣衛的。”
這話更是讓張廷心下一安,當即便把自己掌握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就我所知,龐鎮撫,不,龐瑛他確實曾多次放走幾個重要的犯人,有北方韃子的細作,有建文餘孽,也有白蓮教的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