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裡,伊安大部分時間都是守在萊昂的治療艙邊度過的。
他拿著光子板,坐在治療艙旁邊,一邊掛著補充營養的點滴,一邊查閱和星際大移民有關的資料。
將近一萬五千年前發生的事,在現今人類的認知裡,以同一個古老的神話傳說沒兩樣。人類對那個災難頻發的地球也並無眷戀,根本不想回去,就更不大在意這一段遠古曆史。
伊安對著治療艙裡的萊昂念著光子板上的內容:“在這篇論文裡說,古地球的末世時期,人類各國都建立了許多基地。但是因為地殼劇烈運動,地震和洪水破壞了大部分基地。最後人們退居到了一塊叫青藏高原的地方——和我夢裡的一樣。”
“華夏族留下來的資料更少。記載裡,說他們聰慧,勤勞,性情溫和。夢裡那個軍官說,大部分的華夏人,都去了另外一支艦隊。也許他們此刻正在另外一個星域裡生活著。”
“那個軍官也叫萊昂呢。”伊安對沉睡在治療艙裡的萊昂笑,“他長得和你有一點像。笑起來的樣子特彆像,都特彆帥氣。”
治療艙治愈了萊昂身上的傷,也促使他新陳代謝飛速加快。短短幾日,他的頭發和胡子瘋漲,此刻已呈亂草窩狀。萊昂毛發又濃密,一臉絡腮胡快把臉都埋了進去。
但萊昂就是能在這一片雜草叢生之中,看出青年的俊朗來。
“我為你而驕傲,萊昂。”伊安微笑著凝視著青年,“我想我畢生都忘不了,你挺身而出,為我們一車人阻擋炸|彈的身影。不論普通人也罷,黑暗哨兵也罷,你隻是你。一個英勇、無私、正直光明的人。”
伊安斜靠在椅子裡,凝視著營養液中的青年,感受到彼此之前那一條無形的紐帶,正將各自的心跳,傳送給對方。
沉睡中的青年嘴唇紅潤飽滿,帶著幾分孩子氣,仿佛在等待著一個吻。
伊安看著著張完美無瑕的麵孔,心窩裡一陣陣發軟,忍不住將額頭靠在了治療艙上。
“我也感謝神讓你活著。”他輕聲說,“雖然我也不知道神究竟是什麼。但是祂必然是存在的,並且庇佑著我和你。”
到了第四天,伊安終於獲準出院。
“你可以去和科爾曼少尉道個彆。”卡梅倫醫生朝伊安使了個眼色。
“恐怕有點難呢。”伊安笑道,“他好像已經離開醫院了。”
“是嗎?”卡梅倫醫生有點意外,“我倒還不知道他已經結束治療了。原來你已經見過他了。”
其實伊安和萊昂並沒有見著麵。但是在萊昂從治療艙裡醒來的一瞬,伊安就感覺到了。
自打從昏迷中醒來後,伊安便覺得自己的感官敏銳了無數倍。
他能感覺到身邊事物的存在。不論是有機體還是無機體,全都存在與他的意識之中。這種感覺沒有具象,無法用語言描述。
這是一種天性,在靈魂中迸發了出來,讓人和萬物之間的距離猛然拉近。
“感知力是向導的基本能力。”光紀說,“而你已是光明向導,隻要你多練習,你的感知力的覆蓋範圍還會不斷擴展。”
而有了感情標記的AO之間本來就有一種特殊的感應存在,加深了伊安和萊昂的聯係。
今日一早,伊安就感覺到萊昂醒了過來,心跳健康,然後徑直離開了醫院,朝著部隊營地而去。顯然,他一醒過來,就前往軍部做戰後彙報去了,並沒有上樓來探望伊安一眼。
這裡是戰地,萊昂的身份首先是一名軍人。伊安非常理解他的選擇。
但是當伊安拎著簡單的行李走出醫院的時候,卻是被一群士兵給攔了下來。
“早上好呀,神父!”
一輛敞篷軍車上跳下來四五個牛高馬大的小夥子,穿著迷彩軍裝,嘻嘻哈哈地將伊安圍住。要不是發現都是熟人,伊安險些都要報警。
“很高興看到你恢複健康,米切爾神父。”萊昂的副官模樣生得挺斯文的,沒想開口就是一副大嗓門,“少校被霍夫曼將軍叫去了,但是他讓我們來接你去個地方。”
“現在嗎?”伊安有些無措,“可是我需要去難民營的教會分部報道。我其實是有……”
士兵們已直接將伊安和他手裡的小行李箱一股腦丟進了駕駛室的副駕上。
“……工作……的……”伊安說。
“又不是前線打仗,還有什麼工作不能等的呢?”副官嚷嚷著,“放心,耽擱不了您多少時間。但是我們要是沒能把您給接過去,那可要被頭兒一頓好削咧!”
士兵們七嘴八舌地附和著。
懸浮軍車從鬨哄哄的難民營橫穿而過,直接駛入了軍事區,開到了一棟宿舍樓下。伊安還沒有看清周圍,就又被這群小夥子七手八腳地拽上了樓,推進了一間宿舍裡。
“這是少校的新宿舍。”副官說,“他很快就來,您在這裡等他一下。請不要亂走,這裡可是軍營喲。”
一群小青年你推我攘地又是一陣笑,像一群猴子似的一哄而散,開著車跑了。伊安追到門口,隻看到一道尾氣遠去。
伊安傻了眼,轉身環視這間屋子。
屋內相當整潔,空氣中還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而堆放在床上的被褥衣物,也確實散發著萊昂特有的信息素氣息。
伊安並不知道萊昂過去的宿舍條件如何,不過這間宿舍比他在聖米羅修道院的宿舍大不了多少。一張小小的行軍床,說難聽點,隻比一口棺材略大些,睡夢裡翻個身就能摔下地。唯一的有點,也就是配有一間獨立的浴室罷了。
“一名伯爵,公爵之子。”伊安苦笑著,動手給萊昂收拾床鋪,“在帝都裡的府邸有十二個房間,家裡養著二十來個仆人,車庫裡停著七八輛豪車……”
可是他卻將錦衣玉食的生活拋之腦後,隻身一人來到前線,從一名小兵做起,出生入死,以血肉之軀一步步往上爬。
萊昂的個人用品十分簡單,不過幾套替換的衣褲。鍛煉的器具上痕跡累累。伊安拿起那一副拳擊手套,將自己的手伸進去,發覺空落落的,不禁哂笑。
從什麼時候起,這個青年的手掌已比自己大那麼多了。
伊安忽而感覺到了什麼,放下了拳擊手套,轉過身去。
敞開的門口,站著一名軍裝筆挺的軍官。
夏日熾烈的白光自他身後照射進來,將他的身軀修飾得分外修長。背光的麵容裡,一雙剔透的冰藍眼珠如融化了的冰川。
夏蟲的鳴叫和溫熱的風戴著青年軍官身上清爽的信息素,在小小的屋子裡湧動。
伊安看到了男子新軍裝的肩章。
“科爾曼少校。”伊安莞爾,“祝賀你。”
萊昂走進了屋裡,高大的身軀將這間屋子襯托得更加逼仄,簡直像一頭大狗熊擠進了一間貓籠子裡。
他顯然是為了趕時間圖省事,將一頭亂毛和一臉草窩胡子一股腦都剃了個乾淨,頭發短得看得見頭皮,刺一樣豎在腦袋上。
重見天日的麵容英俊而削瘦,又因瘦而更顯得棱角鋒利,整個人似一把出鞘的利劍。
在青年咄咄的目光下,伊安彆開了視線。
“你讓手下把我拉過來,就為了看你的新宿舍?”伊安笑了笑,“你之前還總嘲笑我在修道院的宿舍,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住在這麼小的屋子裡?”
萊昂背手而立,軍姿筆挺,似笑非笑,就這麼沉默地看著伊安。
來自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飛速地充盈這小小的房間。似乎因為二次覺醒的關係,這一股氣息馥鬱的同時,帶著一股雄渾的霸氣,張牙舞爪地朝伊安撲過去。
伊安覺得一陣燥熱,喉嚨發緊,越發局促不安。
“我好像不適合在軍營裡呆太久。我該走了……等我忙完了,我們再……”
伊安提起行李,想繞過萊昂朝大門走去。
那雙健臂就是在這時突然出動,如鐵鉗將神父清瘦的身軀一把抓住,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摁在了金屬衣櫃上。
衣櫃砰地一聲響。
力道掌握得恰恰好,伊安並不覺得疼。可他的低呼聲還未出口,下巴就被捏著抬起來,萊昂像一頭餓紅了眼的狼似的一口咬在他唇上。
這是個一開始就瘋狂得令人頭暈目眩的吻。
唇蠻狠而強勢地碾壓而來,舌靈活地撬開伊安本就鬆了的牙關,火力全開,掃蕩著毫無防守的口腔。那種廝磨和吮吸,直將伊安的神智碾成了碎片,壓在身下哢嚓直響。
伊安沒有堅持夠三秒就開始發軟發暈。那濃烈的Alpha信息素簡直就是迷藥,熏得他天暈地旋,熱意在深處翻滾,如一口沸騰的熔漿。
萊昂吻得又狠又怒,伊安毫無招架之力,像一座放棄了抵抗,敞開了大門的城,任由對方侵占洗劫,予取予求。
萊昂猛地放開了伊安,急促喘著,帶著意猶未儘的躁動,眼底都泛著點血色。
他提起伊安用力摁在衣櫃上,低頭就在覆蓋著腺體的那塊肌膚上咬了一口。尖銳的犬齒在肌膚上重重劃過,差點就要咬穿。
伊安鼻中哼了一聲,腰一陣劇烈酸麻,身子軟得打疊。
萊昂捏著伊安的下巴,逼著他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這一張動了情的臉。
“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就這麼跑到敵占區裡來找我……嗯?”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保證有……電瓶車……
主要的設定抖得差不多了,後麵會認真談戀愛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