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如期而至。
最終樸汐還是滿腦子茫然的被林佑成拖到飯桌上。
“汐兒啊,爸媽要跟你說件事兒。”吃飯的時候,樸所安若有所思道。
“什麼?”
“明天開始,我跟你媽就搬到市中心的商品房去了。我們租了一個小房間,但是你還不能去,因為東西還沒有規整齊全。再說了,你上學的地方離這裡近,每天走去就可以。以後,我跟你媽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你了。更彆提送你去上學了……”樸所安說話間顯得十分難為情。
“對,汐兒你要在林叔叔家乖乖的,彆鬨脾氣。每周五晚上爸媽會騰出時間來陪你吃頓飯,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宋羽玲坐在樸汐身邊,似乎是發覺女兒的神情不太對,忙伸手去摸樸汐的頭發。
“好,我知道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樸汐竟然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其實她也不是傻子,她早已發現這些天父母從早出晚歸,到隔一兩天一歸。每次離開彆墅的時候都大包小包的,回來時卻是兩手空空。
早該預料到的。
可是……
該死,為什麼眼裡會蓄起一汪灼熱發燙的水,緊接著鼻子也開始酸痛起來。好像有人要用火焰切割自己的眼睛和鼻子,不想讓自己活得那麼開心。
林佑成看見樸汐眼眶發紅,突然“謔”地從椅子上躥了起來。他原本坐在樸汐對麵的位置,一看見女孩眼眶中閃爍的淚光一下子慌亂了起來。仿佛自己才是那個惹哭了她的人。
“成兒,你起來乾嘛?好好坐著吃飯啊!”林毅豪有些不明所以,剛一開口就被一旁的張晴攔下,後者示意他彆說話,看著就好。
“我吃飽了。”樸汐憤然離開飯桌,朝著那個滿是粉色布局,房間裡洋溢著她最愛的梔子花香的房間快步走去。
為什麼呢?
到底因為什麼?
有什麼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呢?
非要讓她獨自待在彆人家裡寄人籬下?他們倆倒好,自己搬出去了。怎麼,有什麼苦不能一起吃嗎?一家人沒有一家人的樣子,無論爸媽去乾嘛了,也沒有自己的事。好像那個小家從一開始就沒有自己的位置一樣!
好像……所有人拿自己當傻子一樣。
“叩,叩叩。”
就在樸汐越想越氣,即將淚如雨下的時候,房門卻突然被人敲響。她連忙擦了擦準備傾瀉的淚水,抽了抽鼻子,試圖找回最佳狀態“進來。”
門被緩緩打開,一個畏手畏腳的身影出現在樸汐視野裡。她做夢也沒想到,和自己冷戰了一個多月的林佑成竟然是那個第一個衝過來安慰自己的人。
“不哭。”林佑成聲音小的像蚊子似的,樸汐得故意豎起耳朵才能夠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那人躊躇半天,終於從身後遞過來一遝手紙。那一雙猶如黑曜石一般閃亮又純淨的眼睛裡映出了樸汐的無助身影。
也不知道這個男生是如何觸及到自己的敏感點的,在他遞過來手紙的同一秒,樸汐的淚水就衝出了眼眶,淚勢洶洶,就像犯了洪水時的落後村莊。沒有修築任何防洪大壩,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家鄉被埋沒。
那種無力感,仿佛失了重。
大腦一片空白。
突然間,樸汐感受到了手上一熱。
仔細對焦之後才發現原來是林佑成把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背兒上。她其實很驚訝,因為她記得林煜麒說過他哥不喜歡和彆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最多隔著一層衣物。而且停留的時間不會很長。
可是這會兒他的手心好溫暖,不似平日裡他生病時散發出來的那種虛弱的冰冷。這一次,樸汐才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個男生正常該有的體溫。
也許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給樸汐送來獨有的安慰吧。
想著這些,樸汐才好受了一些。雖然心裡還是怪怪的,雖然麵對這個小魔王的時候依舊會回憶起之前的不愉快來,但好歹林佑成對自己的態度有所轉變,這次之後,自己在林家彆墅就不會有那麼多尷尬的時刻了吧?
“成兒哥哥,謝謝你。我,我好多了。”心裡不愉快,但是樸汐還是嘗試著扯出一絲絲笑容,也不知道現在自己臉上呈現出來的是個什麼鬼樣子。
佑成歪著頭表示自己並不相信這一鬼出,“汐兒不開心,我不是傻子,你騙我。”
“我知道,我當然沒騙你啦!”樸汐聽著這呆瓜說出這樣一串兒的話,竟然很想笑。是是是,你不傻,你就是心理毛病太多而已。想著想著她覺得很好笑,就露出了最真實的笑容給他。
這一笑,林佑成倒吸一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火辣辣的一團爬上了臉頰之間。隔了半晌,他才扭扭捏捏的擠出來一句話“嗯……你笑起來,很好看。”
樸汐見這哥哥臉紅的跟個什麼似的,撲哧一聲笑的就更開了“噗,你臉熱不熱啊?怎麼這麼愛臉紅?”
林佑成也不知道為什麼和樸汐接觸的時候,自己總是像被嚇了一大跳一樣,心總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呼吸也總是變得不規律,一切都難以解釋。如果說第一次與陌生同齡人接觸會有這些平時所沒有的反應,那麼現在已經一個月了,為什麼還是會不舒服?
況且,他並不是第一次見樸汐。從前弟弟經常會帶朋友來家裡來,樸汐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她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有些時候會在林家彆墅住很久,所以保不齊在什麼時候會被林佑成給看到。如此說來,林佑成倒真的不該對樸汐有如此戒備之心了。
“叩叩叩。”一聲輕巧的敲門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張晴滿懷關心之意走了進來。
“小汐?你沒事吧?彆太傷心,你爸媽也是有苦衷的,多多少少你也得理解理解他們。阿姨剛才也說他們了,不應該這麼著急搬走的,再怎麼說,也不應該和你分開。但是,你爸媽實在是有苦衷……”
“我知道了,阿姨,你不用說了。”樸汐擦乾源源不斷的眼淚,逐漸想開。雖如此,自己的心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平複的。
“理解就好。”張晴欣慰的笑了笑,視線又落在了自家兒子身上。“成兒啊,你乾嘛呢?吃完飯你應該乾嘛了?”
樸汐也看向林佑成,後者顯然很是不滿,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很快就起身,跟著媽媽出去了。
“汐兒晚安。”臨走時,他還三步一回頭的跟樸汐說晚安。
樸汐也是覺得好笑,現在才幾點,就要上床睡覺了?看了看時間,八點半,樸汐深呼了一口氣,準備看看書。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樸汐漸漸湧上困意之時,“嗡”地一聲,她放在床頭的手機振動了一下,緊接著,一條信息出現在屏幕上。
“汐,開門。”
這種語氣,一看就是林煜麒。
於是她趕忙起身去為林煜麒打開大門。
“哎呀,你咋那麼慢?”林煜麒手上拎著什麼東西,氣喘籲籲。
“你被狼攆了?”樸汐打趣道。
“嘿你個沒良心的!”林煜麒拍了拍身上的塵埃,大大咧咧地就進了樸汐的房間。
樸汐緊隨其後“你乾嘛?”
“你班學委的筆記。”林煜麒的氣兒還沒能喘勻就從手上拎的袋子裡拿出一本筆記,“那小子說,今天趕緊寫,明天他還用呢。真是夠摳的。”
樸汐笑笑接過筆記,沒言語。
林煜麒似是看出了樸汐情緒不對勁,亦或者是猜出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又從那個袋子裡拿出了一樣東西。緩緩放在樸汐黯淡無光的雙眼之前。
“酒心巧克力!?”樸汐驚喜的叫道。她最喜歡在傷心的時候吃酒心巧克力了,多年以來,林煜麒自是知道自己這一愛好的。隻不過,他怎會知道自己今晚會傷心?
“你怎麼知道今天晚上會用到酒心巧克力?”樸汐敏感的神經告訴自己,這群人可能早早就知道了今晚會發生的事情,隻有自己一人蒙在鼓裡。
林煜麒聳聳肩“彆誤會,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剛才我媽告訴我讓我早點回來,還說你不太開心。自然,我這當大哥的理應多陪陪你。”
“誰大哥!咋那麼能裝呢?”樸汐一把奪過巧克力,臉上已經出現了笑意。
這兄弟倆今天晚上都很會哄人啊,出奇。
但是不同於林佑成細水潺潺似的暖心安慰,林煜麒的安慰是直擊內心並且能逗你開心的那一種。
“早點睡,不然明天我就叫你熊貓小弟了。”說完此話,林煜麒又大咧咧地走出了樸汐房間,輕輕緩緩地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