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召集起來,心道看樣真有事啊,遂道“哎呀,什麼大不了的,阿姐,你說說看嘛。”
“母親不讓說。”陳勝譙把剩下的碗筷放進食盒裡,邊道。
陳望伸手抓住陳勝譙的手腕,溫言道“阿姐,你彆收拾了,坐下來說。”
陳勝譙坐了下來,撩了撩額頭上的頭發,看著窗欞,幽幽地道“南康長公主上門來提親了……”
“啥?桓溫他老婆?她為誰提親?”
“桓石虔唄。”
這四個字如一道霹靂般擊中了陳望。
“他?他還糾纏不休了?那個莽漢蠻牛,好色之徒,堅決不行。”陳望一聽,禁不住熱血上湧,拍著炕幾怒道。
陳勝譙垂下濃密的睫毛,難掩麵容上的哀傷,歎息道“還有更不好的消息呢。”
“怎麼了,阿姐?”陳望心頭一震,忙問道。
“外祖父被大司馬上表彈劾了。”
陳望驚訝道“這,這,陛下登基才幾天,桓溫就要興風作浪了,他以何名義彈劾武陵王殿下?”
“他奏章裡說,外祖父豢養死士,亡命之徒,日夜操練,蓄意謀反,我阿舅司馬綜殘殺暴虐,橫行市井,且與叛賊袁真過從甚密,袁真反叛後暗中來往,要下廷尉府詔獄……”
“這個,這個,阿姐,這還有沒有天理?武陵王殿下也隻不過好舞槍弄棒,演練陣法而已,怎滴就謀反?這二三百人謀個屁反啊。”陳望一時生氣,臉紅脖子粗地道。
陳勝譙幽幽地歎道“唉,老弟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奏章裡說是新蔡王司馬晃出麵告發的外祖父。”
“是啊……連司馬奕都能給加個‘痿疾’和好男色,他們還有什麼乾不出來的。”陳望的手緊緊摳住炕幾的角,沉聲怒道“司馬晃,不對,司馬晃是武陵王殿下心腹,他乾不出這種事,一定是桓溫派人威逼誣告。”
“母親這些日子寢食難安,幾乎天天親自去武陵王府,安慰外祖父和祖母。”
“桓溫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謀反是死罪,可能還要株連,陛下怎麼說?”
“外祖父家確實有這麼多手下,也的確天天操練,京城人都知道的,因有人證物證,陛下隻是拒絕給外祖父定罪謀反,但……唉!不知道陛下能堅持多久。”陳勝譙眼圈漸漸紅了起來,哀歎道。
陳望從土炕上站了起來,在小屋裡來回踱步,思忖著。
“唉,我更擔心母親啊,她遭遇父親離世,如今剛剛身體漸好,又遇到這種事……”陳勝譙邊擦拭著眼角,邊低語道。
“阿姐,你容我想想,桓溫,這個老匹夫!簡直是喪心病狂!”陳望手指著天,嘶吼道。
“你小點聲,如今全京城都是荊州軍,到處巡邏呢。”陳勝譙有些緊張地叮囑道。
陳望對司馬曦和司馬綜他們沒有多少感情,但對司馬熙雯視若生母,知道她憂心如焚,自己也是心痛不已。
他腦海裡瞬間生出了許多念頭,帶著全家和武陵王府舉家的去曆陽;進宮去找褚太後想辦法;找謝安、王彪之……但都被一一否定。
看著陳望邊急急地來回踱步,邊抓耳撓腮,現在建康是桓溫說的算,找誰也沒用,出走的話還沒到秦淮河恐就被消滅了。
陳勝譙潔白的臉龐上擠出一絲苦笑,她低語道“老弟,你彆走了,看得我心慌意亂。”
“哎!”陳望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雙手撐在膝蓋上,看著頂棚,長歎一聲。
“或許,或許我有辦法……”陳勝譙那雙含著盈盈春水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陳望道。
“什麼辦法啊?”陳望心亂如麻,粗聲問道。
“如今父親不在,江北也隻剩下從壽陽到曆陽幾個郡的幾百裡地盤,你和二弟、三弟也年幼,為保住我們一家人還有外祖父一家,我想……”
陳望抬頭迎向陳勝譙的目光,緊蹙雙眉,嘴唇哆嗦著問道“你……”
“嫁給桓石虔。”
陳望騰地從炕沿上彈了起來,揮著手咆哮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怎能嫁給他這個這個惡棍?你看看他,那一臉的凶相和色相,阿姐如果嫁給他,我寧願一死,跟桓溫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