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裡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玉皇大帝天庭。
盧悚帶人直接闖進了太極殿,抓住了一個宦官一問,才知皇帝及太後、大臣們都在雞籠山,心下不禁焦躁起來。
這等於占領了一座空城,抓不住小皇帝何以號令建康?
於是他看向了跟在身後,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許龍,大聲斥道“阿龍,你不是先來探聽情形的嗎?人都哪去了!”
許龍手裡提著一柄寶劍,摸著腦袋,臉色發紫,支吾道“俺,俺也不知……”
然後語氣有些生硬地頂撞道“盧祭酒,早晨來的時候,咱們還遠遠看著許多大官們進了皇宮,咱和這麼多弟兄能騙您嗎?”
許龍心想,我辛辛苦苦去吳縣找海西公,又跑來給你當探子和向導,真是乾得越多受的責罵也越多。
盧悚不禁勃然變色,遇到了這種豬一樣的隊友,欲哭無淚。
快速地思忖起來,如果待在這裡,那等官軍一來,豈不成甕中捉鱉了。
於是他拔出剛剛從兵器庫裡挑選的一柄鑲滿寶石的腰刀,大聲喊道“速速撤出皇宮,去雞籠山!”
當他們扛著兵器剛剛出了廣莫門,都愣住了。
遠處趕到了一大批衣甲鮮明,刀槍耀眼的大晉正規軍,正排著有序的隊列,向他們奔跑而來。
這是桓秘等人率領的禦林軍和就近集合起來的建康衛戍部隊。
趕在最前麵的正是大晉名將毛安之,他二話不說,一馬當先,揮舞著長柄大砍刀殺進了盧悚這幫流民隊伍中。
後麵的桓秘等人指揮隊伍把流民團團圍在廣莫門外。
這幫流民遇到了訓練有素的禦林軍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
盧悚和許龍臨死的那一刻才明白過來,教主仙師給他們配發有遣神役鬼功能的“符籙”根本沒有作用。
而畫的大餅是如此的荒唐,不用說他們這三百人,就算來了三萬人也乾不成占領建康,顛覆朝廷的偉大事業。
他們隻有去閻王爺那裡訴說著自己的不幸了。
頃刻間,兩人被亂刀剁得血肉模糊,其餘三百餘人無一幸免,血染皇宮。
半個時辰後,結束了戰鬥,一個多時辰後,廣莫門外屠宰場清理乾淨。
桓秘派人上雞籠山請太後、陛下還宮。
太陽落山不久,覆舟山的天空還燃燒著一片橘紅色的晚霞。
陳望和文武百官隨著鑾駕回了皇宮。
廣莫門前的青石路麵上到處是水漬,西麵遠處堆起了幾座小山,上麵蓋著蘆席。
陳望心知應該是反賊的屍體,從文武百官的隊列中走出,徑直向屍體走去。
毛安之手按佩劍,正在不遠處訓斥幾名左、右衛督和飛督(禦林軍軍官),見陳望走過來,忙轉身欲過來相迎。
陳望微微搖頭,用眼神製止了他。
走到屍體堆跟前,掀起蘆葦來細看,果然都是些莊稼漢,無論是腳上穿的草鞋,還是身上粗布衣服以及黝黑的膚色,掄鋤頭的大手。
這是夥兒一時性起的流民草寇嗎?
不禁心下狐疑起來。
此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陳望回頭看看文武百官的隊伍已經快要進了宮城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司馬曜肯定要在朝堂上講幾句話。
自己這個員外散騎侍郎不在場,不好交待。
於是合上蘆席,準備轉身去追趕隊伍。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剛才有一具屍首脖子上掛了一根細細的黑線。
遂又抬起蘆席,用拇指和食指捏了起來,黑線底端屍體的胸膛處露出一個小小的黃色布囊。
陳望一把將黑線扯斷,邊往回走邊把黃色布囊打開,裡麵疊著一張小小的黃紙,打開後有巴掌大小,上麵畫著一個“符籙”,心中不覺大驚。
這不正是五鬥米教的“符籙”嗎?當年在雞籠山守陵時讓王獻之來辨認的那個。
陳望趕忙又快步走回去,挨個打開蘆席,不顧屍首齜牙咧嘴的慘像,趴上去仔細看。
果然,每個人脖子上都掛了一根黑線!
陳望心頭一沉,邊向回走邊思忖起來。
果然是孫泰,他還活著,三年了,他又出現了!
回到太極殿上,已是華燈初上,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