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就聽你在念叨令薑阿姐的詩詞,你這不是心裡放不下她嘛,”陳勝譙轉頭又對司馬熙雯道“母親,你方才說她要嫁給王凝之嗎?”
“嗯,是啊,令薑也是個美人胚子,尤其是文采斐然,謝家家風溫婉敦良,做咱們家的媳婦兒最合適了。”司馬熙雯笑道。
“大娘……”陳望嗔怪地喊了一聲,製止司馬熙雯的話。
司馬熙雯抿唇笑了笑,對陳勝譙又道“你也不必再責備於他,我已經揍了臭小子一頓了。”
陳勝譙蹙眉看著屋頂棚,想了想道“明日,我明日晚上約她們幾個來府裡吃飯,好久沒聚了,你作陪吧。”
“我……”陳望說不出是喜還是愁,不禁有些語塞,王法慧當然想見,一來是公務繁忙,二來是又不知以何理由去王蘊府上,但謝道韞也在場,那該如何麵對啊?
陳勝譙好像能看出他的心思似的,勾唇頗有深意地道“放心,老弟,我是來給你擦屁股的,憑我們之間的交情,定說服令薑阿姐不再恨你,也儘量促成你和法慧妹妹,如何?”
“哎呀,阿姐啊,你真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下凡。”陳望劍眉揚起,細目瞪大,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陳勝譙柔軟的胳膊,搖晃著道。
“放手,你抓疼我啦!”陳勝譙一臉鄙夷地斥責道“你個臭小子,竟然先斬後奏,這若是讓王家叔父、嬸娘知道了,不得打爛你的狗頭?”
“她可是和當今聖上有婚約在身啊。”司馬熙雯不無擔憂地道。
陳望趕忙道“稟大娘,陛下登基前就應允了我倆的婚事,前些日子因桓溫又談及此事,再次應允,君無戲言,想來是不會反悔。”
“嗬嗬,你比誰都了解昌明、道子弟兄倆,我也有所耳聞,他們倆的話也能信嗎?”司馬熙雯冷笑著搖頭道。
陳勝譙插言道“母親,人家現在是天子了嘛,不比從前。”
陳望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不露麵了,遂道“阿姐,我……我還是無法麵對謝家阿姐,還是,還是不打擾你們了吧,你們好久沒見,就好好聚聚吧,女兒家的事兒我在場不方便。”
“嗯……也好,要不要我把法慧妹子留下,讓她今晚在咱府裡……”
“那好,那好啊!”
“滾……你個臭小子,想的美!”陳勝譙笑罵道“你們男人,皆是好色之徒,我看你以後連鎮惡也趕不上,他對我賭咒發誓絕不納妾。”
“我也不納妾,隻要王法慧。”陳望堅定地道。
“嗯,看在你如此癡情,我就充當一次月下老吧,允你倆在花園相會,時間不能太久啊,”陳勝譙點頭道。
陳望趕忙躬身施禮道“如此,多謝阿姐了。”
“那你們的婚事什麼時候辦?”陳勝譙又問道。
“呃……我已和陛下說好,想先回兗州,若是再不去接管兗州兵馬,恐又日後生變,陛下再以國事為重,不讓我走。”陳望答道。
“嗯,也對,”司馬熙雯插言道“望兒也該回去接收兗州軍政大權了,那畢竟都是你父親的留下的衣缽,這是正事兒,法慧才十四歲,完全可以等兩三年再說。”
“母親,一提起他的事兒你就不管我們坐了十日的船,鎮惡還在外麵呢,該餓了。”陳勝譙嬌嗔道。
“嗬嗬,現在知道心疼夫君了,傻丫頭,我已經吩咐小環去廚下安排了,現在差不多了,走,用飯去。”司馬熙雯笑著站起了身。
陳望趕忙扶著陳勝譙的胳膊把她攙起來,關心地道“阿姐既然有了身孕,以後可要注意身子了。”
“老弟,你這是看我幫你約法慧妹妹,獻的殷勤吧。”
“嘿嘿,哪有,哪有。”
三人說笑著去了中堂。
廣陵公府因陳勝譙的回歸,闔府上下喜氣洋洋,歡聲笑語不斷。
次日晨,天不亮,桓石虔辭彆了司馬熙雯、陳望、陳勝譙,趕往桃葉渡。
陳望吃罷早飯,坐著牛車上朝去了。
作為司馬曜的近臣,朝會結束,從晌午到晚穿梭在台城與宮城之間,遊走在司馬曜、王坦之、謝安三人之間。
刺促不休,墨突不黔。
晚間,陳望下朝回府後,懷著激動地心情進了中院,遠遠看見中堂上燈火通明,觥籌交錯,酒菜飄香。
陳勝譙和謝道韞、王法慧、張彤雲三人正熱火朝天,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邊飲著酒。
遂偷偷地向西跨院的花園而去,遇到一名丫鬟,吩咐她暗中告訴阿姐他回來了。
邊走耳中邊聽到阿姐在勸慰著謝道韞,“令薑,我以前就最厭惡之人就是桓石虔,但婚後在一起卻發現了他的另一麵,現在我已然是離不開他了,真不能用外表來衡量一個男人啊。”
“是啊,令薑,莫為此事發愁,我們大晉女子哪有為情愛而婚配的?你看看荀灌如此女中豪傑,不也是嫁給了從未謀麵的周撫嘛。”
陳望聽得出這個聲音是當年在聚豐樓上的圓臉美女張彤雲,她雖然不及其他三女美,但個性鮮明,伶牙俐齒,還有有一個最大的特點是肌膚勝雪,白如凝脂。
“唉……我以前總覺得這種命運不會降臨到我頭上,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這是謝道韞標誌性的吳儂軟語聲音。
不敢再聽下去,怕被她們發現,趕忙拔腿就進了花園。
時值三月底,滿園春色,花草香氣在四周彌漫,混雜著泥土的芬芳, 隨著晚風吹入陳望的鼻息中,禁不住陶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