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又踮起腳尖來看,是譙王司馬恬,這小子對我倒是蠻有信心的,前幾日剛把他的龍泉寶劍給我送了過來,今天就一力推薦。
雖然有示好之意,不過此番言論一聽就是不懂軍事,敗則退守壽春,如果敗了,就一定能逃回壽陽固守嗎?
陳望前麵的三品以上朝廷大員紛紛點頭,議論了一陣子後,一起躬身向丹樨上施禮道“臣等附議禦史中丞之見。”
司馬曜重重地歎了口氣,用詢問的口氣道“唉……那隻好有勞前軍將軍了,三日後從建康出發,二十日北上出擊,可否?”
一聽司馬曜發話了,陳望隻得硬著頭皮出了班列,手持笏板,向上躬身,慷慨激昂道“臣,陳望,定當不負聖上所望,力爭為陛下登基以來打下第一個勝仗,為陛下萬年為大晉永昌獻禮!”
“好!陳卿忠勇可嘉,三日後辰時,朕和太後、太妃將親赴校軍場為你壯行!”司馬曜興奮地臉色泛紅,接著吩咐道“王蘊,你即刻準備五千精兵隨陳卿赴江北,陸納,你籌集布帛三千匹,錢兩百萬直接運往廬江郡供陳卿犒賞三軍用度。”
五兵尚書王蘊、度支尚書陸納一起出班列,躬身施禮道“臣等遵旨!”
散朝後,陳望回到府中,跟大娘和阿姐說了今日朝會,陛下命他提前出征。
這下廣陵公府上下可忙乎了起來,司馬熙雯急命丫鬟給陳望縫製過冬的衣服,陳勝譙挺著大肚子連夜給陳望趕製牛皮靴,前些日子已經給他和陳顧各做了兩雙,這又開始做了。
陳望一陣苦笑,想勸也勸不了,哪用得了這麼多衣服和鞋子。
吃罷晚飯,陳望帶上形影不離的周全,匆匆騎上快馬直奔五兵尚書府而去。
進了府門後,拜見了王蘊和劉氏夫人後道明了來意,二人也不避諱,直接命丫鬟喚王法慧來到中堂。
然後二人各自回避了。
不大一會兒,王法慧從屏風後轉出。
她穿著秋香色的衫子,襯裡是月白的輕紗裙子,衣帶在小腹處鬆鬆的打了個結,即使是這樣率性隨意地穿著素衣,也能若隱若現地透露出她冰肌玉骨的氣質。
王法慧看著陳望,眼圈一紅,嬌聲道“陳郎,我們去後花園走走吧。”
陳望點頭道“法慧妹妹,我即將出征,特來見見你。”
邊說著邊向中堂後走去。
“嗯,父親晚飯時說過了,兄長情緒高漲,但我……我該怎麼辦?”王法慧邊走邊道。
陳望笑道“你說你怎麼辦?傻妹子,你高興還是難過?”
“自然是舍不得你走,聽父親說氐秦胡人皆為凶悍驍勇之輩,我正為你難過呢,你為什麼非要去呢?唉……”
二人來到後花園,一座假山後麵,王法慧一頭紮進了陳望的懷裡,眼淚一滴一滴砸落下來,在他的青色長衫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花。
陳望左手攬住王法慧的香肩,右手指托起她潔白嬌嫩的下巴,初秋的皎潔月光灑在她淚眼婆娑的麵容上,精致絕美的臉上沾滿了霜雪,仿若一朵盛開的冰蓮,不禁看呆了。
他用手擦拭著王法慧的眼淚,溫言道“法慧妹妹,我快則元日節晚則明年春天回來,一回來就娶你進府門。”
王法慧的小手在陳望的後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你應該說你們,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令薑阿姐,你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嘿嘿,其實我一直——”陳望訕笑著還沒說完,被王法慧柔軟的朱唇給緊緊堵住了。
良久,王法慧把頭埋在陳望懷裡,喃喃地道“你不必說,我都知道了,本來我和令薑姐姐也是情同姐妹,現在就是不想讓你去犯險。”
陳望用食指輕輕刮著王法慧翹挺的小鼻子,在她耳邊柔聲道“還我呢,你現在應該自稱‘妾’才對。”
“叫什麼都可以,但你答應我,哦不,答應妾,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該逃命就逃命,我沒去過戰場,但知道水火無情,刀劍無眼,尤其還有飛來飛去的箭矢……”
“那是自然,夫君我為了你也要活著回來,建康第一大美女若是嫁了彆人,我死都不瞑目的。”
“不許亂說,你不能死,妾讓兄長好好保護你。”王法慧聲音低低啞啞的,帶著夜晚花園芳香的微醺,格外的撩人。
她那一頭烏黑如漆的秀發,被微風吹拂起來,飄到了臉頰旁,遮住了她半張精巧完美的俏臉,隻見那一抹紅唇,在月光照耀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好像在呼喚著世人前往采摘……
二人正在訴說著情話,如膠似漆,互相撫摸著漸入佳境之時,忽然有人喊道“欣之,欣之?你在哪?”
陳望和王法慧趕忙分開,整理各自衣衫,卻見王恭走到了假山前。
“哎呀,欣之兄啊,聽父親說你來了,怎麼不喊我?”說著王恭一把拉起陳望的手就走,一臉興奮地邊走邊道“快去我房裡,看看父親給我帶回來的盔甲和佩刀,對了,還有你的一副,要不然我還得明天給你送過去呢。”
“我……”陳望被他拽著,邊戀戀不舍地回頭看著假山旁的王法慧,她也在直勾勾地看著他,月光下,如瑤池仙子,清麗脫俗,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幽怨、不舍……
“妹子,你明日在和欣之說話啊,我有要事,哈哈哈……”王恭扯著陳望走出了花園,隻留了開心的笑聲和王法慧一人。
陳望心中憤恨不已,暗罵王恭你個豬頭,我明日哪有時間,還得見幾位朝中大佬,還得去拜見太後,還得去辦理和簽署許多相關出征手續……
來到臥房,平生第一次穿盔戴甲的王恭有板有眼,仔仔細細地穿戴好,讓陳望欣賞,並大談他的作戰方案和淮水潮汐等知識,聽得陳望是哭笑不得。
看看時候已經不早,好歹找了空,辭彆了王恭,和周全又去了謝安府。
謝安和劉娉夫婦倒是豁達開通,直接就命丫鬟帶著陳謙去了謝道韞的閨房。
進了閨房後,燈光下,謝道韞正在座榻上聚精會神練字,抬頭看是陳望來了,美目光華巧轉,似是攏了半世的煙雨,一片朦朧。
丫鬟退出去,掩上了房門。
謝道韞緩緩站了起來,她在閨房裡穿的很隨意,淺緋色上襦很薄,看上去軟綿綿的,布料裡麵摻雜了閃亮亮的銀絲,若隱若現地透出光滑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