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福至心靈:“裡麵是不是放了東西?”
“嗯,”楚玨說道,“實時定位。”
“監視我?”尹倦之問道。
楚玨供認不諱:“嗯。”
坐在床沿的尹倦之一腳踹在楚玨肩膀,足心碾他心口:“慣的你,越來越過分。”
話說到這兒,他突然想起有段時間和楚玨鬨分手,去酒吧喝酒,和溫懷英到餐廳吃飯,楚玨明明沒跟他在一起,卻對他的位置了如指掌。
尹倦之攥住楚玨衣服,把他拉到麵前:“我手機裡是不是也有你安裝的定位?”
楚玨應道:“是啊。”
尹倦之氣笑了:“你行。”
自從原形畢露後,楚玨再也沒隱藏過,他蹲跪在床邊,一手搭在尹倦之膝頭,一手摩挲尹倦之的下頜,湊上去吻他的唇,慢聲細語地低沉道:“倦之,除了我,誰跟你都不般配,誰也不能跟你在一起——隻有我可以。”
“哼,”尹倦之倨傲,“行了吧,知道你愛我愛得死去活來非我不可了,彆親我,要是你把持不住再來一次我肯定得殘。”
伴侶太過火的掌控欲會讓大多數人感到窒息,楚玨怕倦之不高興,可他又改不掉。聞言不僅沒有聽話,還宣示主權般地再次親上去。
“好了啊......”尹倦之躲開楚玨捏他下頜的大手,意識到他當真,臉上笑容漸大地說,“你這麼放肆還不都是我慣出來的,傻子吧你。”
楚玨放下心來:“嗯。”
這個手環是楚玨當初給尹倦之訂做的獨一的生日禮物,今日終於派上用場,並且沒有他就摘不下來,他很滿意。
—
尹倦之恢複光明是在聽說尹氏破產的時候。
這天楚玨去公司,他在家裡昏昏欲睡。
七月下旬的天很亮堂,尹倦之的眼睛感受不到,身體能。
被太陽照上一會兒就熱的離譜,恨不得扒光了遛鳥,反正他自己在家。
還沒動手解開襯衫扣子,電話響了。尹倦之以為是楚玨打來的,用手機語音接聽,一聽聲音卻不是。
“......呦,什麼風把蘇媽媽吹過來啦?”尹倦之笑意滿滿道。
身為尹氏總裁,兩個月沒去過公司,蘇合把心操得飛起,一邊瘋狂加班,一邊時不時給尹倦之打電話催他回來工作,儼然沒把他當失明人士。
每到這時尹倦之就罵:“無情的資本家,滾。”
其實最近楚玨都在尹氏,不需要尹倦之坐鎮,蘇合給他打電話也隻是詢問確定下情況,怕尹倦之恢複不好,被罵兩句反而放心,猶如一個受丨虐狂。
“西北風刮我過來的,”蘇合說道,半真半假,“尹總,你真是嫁了一個好老公啊。”
尹倦之開的免提,不用拿著手機,摸到茶幾邊倒涼水,疑惑道:“什麼意思?”
“尹氏的股東變了,”蘇合放下驚天大雷,“要是說得更明白一點,你破產了。”
“噗——!”
一口水沒咽下去立馬嗆咳著噴出來,尹倦之驚:“啊?!”
這兩個月,楚玨對工作的態度不是上心一星半點,好像尹氏是他的一樣。但從尹倦之失明楚玨出現在尹氏總裁辦第一天,蘇合就知道,楚玨在侵吞尹氏的業務,一樁樁一件件毫不手軟,像個掠奪成性的暴製皇帝。
原先蘇合不懂,甚至想質問楚玨在乾什麼,難道趁尹倦之不在他就能這麼做嗎?顧氏要什麼沒有,為什麼要這麼對尹倦之。
可尹倦之的狀態不好,蘇合想問之前都得有顧忌。
直到蘇合想通......
“啊?!!”尹倦之的震驚再次穿透蘇合的耳膜,“你說什麼東西?蘇媽媽你再說一遍!”
“......”蘇合微笑道,“我說尹氏股東已易主,你破產了。”
下一秒,尹倦之低笑出聲。
接著是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有這種好事呢?”
由此,蘇合當初想通的事情在今日得到證實,尹倦之是真的想破產,千真萬確求之不得。
尹倦之笑得停不下來,推出大致的來龍去脈,說:“我老婆搞的是吧?”
蘇合道:“可不是嘛。”
“他嘴真嚴啊,一點兒風聲沒露。”尹倦之窩在沙發上,懶散地靠著沙發背,盯著黑暗裡的天花板。
時間帶著他回到過去。
尹倦之對尹氏的感官不是一般的複雜。他恨尹雪融,可尹雪融“死”前目眥欲裂地讓他把尹氏從許利手裡奪回來,尹倦之靠這點信念活著。
為了這個曾擁無限輝煌如今卻深陷落魄的百年企業,尹倦之幾乎付出所有。彆人十八歲已經上大學,他十八歲在公司,使勁渾身解數力挽狂瀾,能做到的全都做,做不到的想辦法也要做。
壓力最大的十九歲,尹氏步入正軌,也讓他第一次和失去光明這樣的噩耗打交道,尹倦之好多次都在問自己到底想乾什麼。
大抵是想問心無愧。
保住尹氏,他就再不欠尹雪融什麼。這條命也算還上了。
隨著時間越過越無聊,尹倦之找不到樂趣,對尹氏的怨念愈來愈大。
隻要他在總裁辦待一天,所有彌足深陷般的回憶便像帶著死亡的魔爪伸過來。所以他懈怠且不務正業,好像尹氏是憑空蒸蒸日上,與他毫無關係。
“楚玨真懂你。”蘇合說。
電話掛斷,尹倦之仍仰躺在沙發上,唇邊有抹釋然的笑。最後抓過抱枕蓋住臉,他眼尾滲出濕潤的淚意。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洞悉他一切想法還會絕對實行的人。
壓在心口多年的巨石在這瞬間突然粉碎,尹倦之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驀地發覺餘光有亮。
他一怔,小心地把抱枕拿下來,努力地捕捉。眩暈模糊的白光逐漸淺顯地出現在視野裡,尹倦之眼睛疼,不由自主地眯起眸子適應。
直到光亮不再明滅旋轉,世界的顏色回歸。
茶幾上放著一本書籍,是他怕無聊要用的,專門買的盲文版本,尹倦之以前很愛這一本。
敞開的內頁裡,是羅曼.羅蘭的一句話:【看清這個世界,然後愛它。】
幾年前尹倦之特意標記過這句話,沒失明時還在正常版本的書旁寫過吐槽:【愛不下去,趁早去死。】
指腹輕輕觸摸過已經熟悉多次的字眼,尹倦之呼吸微顫,第一次覺得不該寫下那樣的批注。
卡宴車鑰匙在臥
室床頭櫃的抽屜,尹倦之拿出來,再到衣帽間換襯衫長褲。衣服褪掉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第一眼,尹倦之心中的溫情霎時煙消雲散。
胳膊,脖子,胸口,兩側的腰,小肚子;大腿,小腿,甚至是腳踝,沒一處好地方,全是狗啃的哈喇印子,兩天絕對消不下去。
他一天天的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啊,見到楚玨非打死他不可。
想到這兒,衣服換得不僅利索還帶了點雷厲風行,尹倦之開車去尹氏。
誰知到了公司,想到“第一次見麵”尹倦之竟緊張起來了。
楚玨在認真辦公,正在看新方案,期間有不認同的地方自己動手修改。尹倦之推開總裁辦的門看見的便是這幅畫麵,被專注的男人麵容晃了眼。
門開有動靜,楚玨抬眸,漠然地看是誰,隨即狠狠地怔住。
他傻了一般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公司站在他麵前的尹倦之,久久未動,而後不可置信癡迷地對準那雙仿若會勾人的眼睛——有焦點的笑眸。
楚玨猛地站起來,辦公椅嘩啦倒摔在地上,響聲震天,他沒回身去扶,仍維持那樣的表情緊緊盯著尹倦之。
“怎麼這樣看著我。”尹倦之這麼說道,認真描摹楚玨眉眼的神態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心口發漲,眼睛酸澀,伸手摸上楚玨的五官來來回回描著,嗓音有些許的哽咽,“幾個月不見,你這張臉怎麼還是能讓我一見鐘情,想給你送玫瑰追求你......但是你花粉過敏。”
他笑了一下,玩笑道:“那我們就這麼相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