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也能猜到宿玄這段時間在忙些什麼,妖殿的結界近來加強許多,想必是外麵出了事情。
宿玄朝她走來。
腰身被扣住,他的掌心貼著後腰,靈力自掌心中湧出流向她的經脈,霧蒙蒙的水汽從她的發間蒸騰。
桑黛早已習慣他為她烘乾頭發,並沒有掙紮。
她安靜地立在原地,問他:“還是王室嗎?”
“嗯。”
宿玄沒有回避直接承認,桑黛這般聰明,他便是不說也能猜出來。
“你能應付嗎?”
宿玄與她對視,神情依舊寡淡,“自然,桑大小姐這是在關心本尊?”
本來隻是習慣性嘴硬逗逗她,以為桑黛會沉默回應或者說些懟他的話,誰曾想她直接點頭。
“嗯,擔心你。”
桑黛不說假話,往往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從小就很實誠,且一根筋。
宿玄對她好,她已經將他當成朋友。
宿玄扣著她後腰的手一緊,將桑黛往懷裡推了推。
“你擔心本尊?”
桑黛小心問:“我……不能擔心嗎?”
宿玄沒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桑黛的耳邊是一陣絲絲拉拉的聲音,紊亂又繁雜,她聽不太清,隻覺得他的心聲太亂了。
宿玄忽然收回手,後退了一步,將她從懷裡放出來,桑黛的頭發也已經被烘乾。
她拿著布巾有些無措,以為自己的話冒犯了他,“宿玄,你若不願我插手妖域的事,我——”
【好喜歡。】
桑黛擰眉:“……什麼?”
宿玄喉結微滾,下頜緊繃。
【好可愛,可愛死了,皺眉的樣子也好好看,嘬一口。】
桑黛:“……啊?”
【黛黛關心我了,這叫什麼?】
桑黛:“……我隻是當你是朋——”
【這叫愛啊!】
桑黛:“……”
她的脾氣一向好,可也實在聽不下去,閉上眼,轉身朝內廳走去。
“宿玄,我困了,想要休息。”
這樣終於聽不到他的心聲。
夜明珠照亮了劍修的臉,白嫩的臉緋紅,清楚感受到臉頰燒了起來,心跳露了半拍。
身為劍宗大小姐,仙界的劍道第一,世人或敬仰她,或利用她。
從來沒有一人這般惦記著她。
不是惦記她的劍術,不是惦記她的保護。
而是單純惦記著她這個人。
即使一百多歲了,到底還是個沒有感情經曆的小姑娘,桑黛根本做不到淡定聽他心裡那些……
那些話。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桑黛呼了呼氣,回頭去看。
宿玄閉著眼躺在軟榻上,並未褪去外袍。
桑黛:“你今夜要在這裡睡?”
宿玄依舊閉著眼:“本尊的主殿,為何本尊不能睡?”
自從桑黛的經脈重塑後,夜晚也能睡的安穩,宿玄便一門心思處理王室的事情,晚上也不再與她同睡一屋。
桑黛張了張嘴,欲要說出的話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沒必要,宿玄不會對她做什麼,他雖然惦記她,卻也隻會在無人知曉的心底逞個口舌之快,對她到底是尊重守禮的。
桑黛沉默往榻上躺。
殿中燃著助眠的香,她對宿玄完全不設防,沒有靈力後,這具身體與凡人之軀沒什麼區彆,經常疲乏需要休息。
當思緒漸漸平息後,呼吸也很快規律。
軟榻上躺著的人動了動,睜眼朝她看了過去。
他起身朝她走去,掀開帷帳,坐在榻邊去看她。
桑黛察覺不出他的氣息,換做以往的時候,他若是敢動一下,桑黛立刻便會醒來。
可她現在沒有靈力,也察覺不出一個大乘境妖修的存在。
宿玄垂下眼,目光落在桑黛的左手腕上,長芒安靜地纏繞在上麵。
他微抿唇瓣,淡淡啟唇:
“長芒,與她結契。”
長芒:“?”
它猶猶豫豫,長芒很喜歡桑黛,也很想認她為主保護她,與她心念相通,可隨她一起作戰。
但桑黛沒開過口,宿玄也沒開口讓它認主,長芒自是不可能自己擅作主張。
宿玄又催了一遍:“認她為主,就現在。”
微弱的靈力在桑黛的指尖上紮了下,劍修的血珠被擠出來一小滴。
長芒太喜歡桑黛了,自家另一位主子都這般說了,它自然沒理由拒絕。
淺藍色的縛綾吞下那滴血珠,周身浮出瑩瑩光亮。
那光亮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最終凝聚成一顆圓珠,隱入桑黛的識海中。
長芒原先稍顯暗淡的顏色驟然間變得靛藍。
它興奮地在桑黛的手腕上來回遊走,惹得熟睡中的劍修皺了皺眉,最終被宿玄捏著命脈製裁。
“不許吵她睡覺。”
長芒激動點頭:“嗯嗯!”
它乖巧地縮在自家主子的手腕上,依舊縮小成一根手繩的模樣,遠看如精美首飾般。
桑黛又安心地繼續沉睡。
在她的識海中,長芒的器靈悄悄隱匿其中。
宿玄的手微蜷。
她醒來會是什麼反應,會生氣他自作主張讓長芒認主嗎?
宿玄垂下長睫,握著桑黛的手,方才被他劃傷的指尖悄然療愈。
隻有一點的傷口,小到可以忽略不計,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宿玄卻並未鬆開手,而是握緊她的手,寬大的手可以將劍修纖細的手完全包裹。
他看著她的眉眼,沉默了許久。
整晚沒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