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提醒了自己不要被乖離劍忽悠了, 但是金固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抵擋乖離劍那可憐巴巴的委屈模樣, 心軟的一塌糊塗,難以抑製自己的慈父心情,還是用自己的楔子碰了碰對方的小臉頰,就算被對方緊緊的揣在手裡, 也沒有把自己從那爪子裡脫離開來。
他縮了縮自己的身子, 又在乖離劍扯他的時候想了想,總算是肯順著乖離劍的意思從天花板上跑下來了, 當著他們的麵化形, 麵對著士兵們複雜的目光,他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一手牽著乖離劍,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王座之上的賢王,淡淡地說道:“沒想到我們居然以這樣的狀態相遇了, 吉爾。”
吉爾伽美什停下手上的工作,也跟著抬頭看向了金固, 對於金固的存在,他從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但是也沒有太過在意對方的事情, 畢竟, 恩奇都是真的死了, 這件事情他是絕對肯定的, 但是恩奇都的屍體在此之前突然消失, 敵人如果用恩奇都的屍體做什麼實驗再召喚一個恩奇都那也算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
他這麼想著, 甚至是這一群人裡麵難得對金固沒有任何複雜情感的存在,隻是一眼,就足以讓他看出來,眼前這位“恩奇都”並非他的摯友,隻不過是套著恩奇都殼子的存在罷了,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也是恩奇都的繼承人了吧?
他張了張嘴,最後吐出口的僅有一聲歎息,“你有什麼事情嗎?”
金固頓了頓,對於吉爾伽美什的態度感到非常的奇怪,也有些難以言喻的痛苦,自己的心中,或者說自己的殼子,因為見到這位王者而不斷地翻騰出無數的複雜情況,有喜悅,有愧疚,有難過,甚至還有歡愉,然而對方的態度確實如此的平淡與安靜,絲毫不為彼此的相遇而動搖的模樣,實在是令他難以置信,就像是自己的存在被否定了一般。
痛苦縈繞在他的心頭,很早之前就被壓下去的迷茫不知為何也在此時此刻蹦躂了出來,出現在了他的心頭,將他儘數吞沒,他張開了雙臂,大聲地說道:“你難道不感覺到憤怒嗎?不感覺到痛苦嗎?不感覺到悲傷嗎?在看到我的時候,在一眼看出我不是恩奇都的時候!”
他大聲地質問著,想從吉爾伽美什的神情中尋到可以安慰自己的答案,但是沒有,他尋不到任何的動搖神態,更尋不到分毫可以讓自己察覺到的思緒變化,對方的神情如此平靜,平靜到可怕,仿佛自己在對方的眼中完全就不存在一樣。
是了,自己並非真的恩奇都,又怎麼會入了對方的眼中呢?自己從誕生的那一刻不就知道了嗎?縱使心中,這具身體一直在叫囂著,讓自己忍不住去尋找,來到此處見到對方,可是,對方的眼中隻能看到的是恩奇都,而讓我自己邁開步伐來見他的人不也正是恩奇都嗎?
金固頓了頓,往後退了一步,又快速地退了幾步,這般節節敗退的動作完全不是他原本應該做出來的,但是他卻做了,在這個王者的麵前,他怯弱了,因為自己的愧疚,因為自己的迷茫,因為自己的行為。
“金固?”乖離劍疑惑地看了金固一眼,不是很理解這個“假爸爸”究竟在做什麼,他握緊了自己的手,不讓對方真的遠離了自己,細細地端詳了一番金固那有些崩潰的模樣,他再扭頭看了一眼眉目淡然的父親,恍然大悟,瞬間明了了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腦補害死人!
乖離劍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金固的手,語重心長的模樣放在他這個孩童外表上真的是逗笑了不少人:“哎呀,年輕人,不要想太多,想多了不好,人嘛,還是要簡簡單單地活著······”
他說到一半,頓了頓,恍然想起金固是寶具,又迅速改口,“而武器這種存在,就更應該簡簡單單地活著了,能化形已經很了不起了,還想要跟上人類的腦子,這可就會把你自己累死的,得不償失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像極了勸解年輕人的長者一般,偏生他分明就是一個孩童的外表,使得他那話的信度打了一個折扣。
總算回到神塔的祭司長西杜麗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或許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位高權重,雖然說一直都在為吉爾伽美什辦事,但是她本身的身份也是尊貴極了,平日裡反駁吉爾伽美什這種事情也就她敢這麼做了,所以,在所有人忍笑的時候,也就她和梅林會真的笑出聲來。
“誰在笑啊?我明明說的都是很有道理的話好嗎?!”乖離劍不服氣地嘟起嘴,轉頭一看,就看到笑得險些捂肚子的西杜麗,目光在對方那被半掩麵的麵龐上,沉默了片刻,突然發聲問道,“你是誰?”
“這位大人,我是祭司長西杜麗。”西杜麗沒有覺得對方的話有什麼問題,她從乖離劍的外表上看到了一些什麼,又從那熟悉的氣息中感知到了什麼,綜合了一下,成功地自我知曉了乖離劍的真實身份。
乖離劍沉默了片刻,眨了眨眼睛,揚起了一抹單純的笑容,甜甜地叫道,“西杜麗姐姐好!”
“啊,怎麼能讓大人您叫我姐姐呢······”西杜麗說著,微微彎腰,認真地行禮,“抱歉,這裡沒有東西,可能有些招待不周。”
吉爾伽美什聽到這句話,瞬間就不服了,“本王的神塔還會缺東西,而且,這小鬼不用招待。”
西杜麗不愧是敢反駁吉爾伽美什決策的人,隻見她泰然自若地略過了吉爾伽美什剛剛所說的話,對著乖離劍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笑道:“啊,您喜歡什麼東西呢?我可以帶您去買哦。”
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微微俯身,小聲地補充了一句,“用王的私庫。”
乖離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雖然隨時隨地都可以撿錢用,但是對於把自己父親的錢財揮霍一空這個事情還是非常感興趣的,當即就被西杜麗的話吸引到了,隻見他扯了扯還在神遊的金固,叫道:“好呀好呀,我要吃好吃的!一直都吃烤魔獸肉,都煩了,有什麼清淡口味的嗎?”
他掃了一眼那邊一直沉迷工作的吉爾伽美什,又補了一句,“對啦,我可以住在父親的房間裡麵嗎?”
“可以呀,王的房間其實最近都不常用到呢,”西杜麗思考了片刻,直接代替吉爾伽美什答應了乖離劍的請求,“所以,您若是想要住,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哦。”
她這麼說著,還順理成章地從給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串鑰匙交給了乖離劍,想了想,才鼓起了勇氣摸了摸乖離劍的頭,笑著揮揮手,看著對方扯著金固離開。
“西杜麗!”咬牙切齒地叫出這個“叛逆”的祭司長的名字,吉爾伽美什有些無奈地扶額,覺得對方簡直就是在挑戰自己的底線,“你怎麼還把我的鑰匙給他?”
“因為他是王的孩子呀。”西杜麗依舊保持著自己有禮而溫柔的笑容,將地麵上碎掉的泥板處理好,重新放在了吉爾伽美什的麵前,輕聲道,“我有一種預感,他會成為王解決問題的契機呢。”
神色似乎還有一些恍惚,她眨了眨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迷茫,口中喃喃著,“而且,感覺到好像我和他之間也有怎樣的聯係一般。”
吉爾伽美什挑起眉頭,看了一眼西杜麗,沒有說什麼,隻是簡單地指揮著梅林繼續去探查天命泥板的線索,低頭繼續處理公務,至於乖離劍和金固?無所謂啦,有乖離劍看著,金固還能在烏魯克裡麵做什麼不成?
完全不知道自家便宜兒子有怎樣調皮的性子與同樣追求愉悅的興趣,他果斷地采取了“放養方法”來對待乖離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