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不讓人睡覺還想問什麼問?”季元媽揪住老季, 將他從季元的房門口拉開,“讓人好好休息睡一覺了。”
季元躲在被窩裡豎著耳朵偷聽, 等聽見門外漸漸遠去的聲音才鬆了一口氣。
他抱著手機躺在床上, 耳朵上帶著耳機, 對著話筒小聲通風報信:“現在走掉了。”
季元覺得自己有點越活越回去了。上輩子沒有周衍在他身邊, 他反而是順順利利且十分堅定地向家裡人出了櫃。而現在身邊有了周衍, 且他已經提前為他承擔過來自家人可能的壓力以後, 季元卻覺得沒那麼大的膽子了。
這大概是一個人不得不堅強與一個人有所依靠帶來的差彆。如同季元與周衍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兩人互相照顧, 但周衍強勢的性格造成了他必然會多考慮多顧及到很多季元不會去管的東西,而當季元暫時不和周衍在一起時, 與彆人相處他也能總是很周到的將一切安排好。
沒人會覺得季元是一個嬌氣,需要旁人照顧的人,更就沒見過現在鏡頭裡他這張憂心忡忡的臉了。
“我就怕我爸明天早上就在家裡不出去了,堵著我問我話, ”季元拿著手機在床上煩躁地滾了半圈,眼睛是盯著手機屏幕的,恰好與對麵的周衍對視在一起,“他肯定覺得是我的錯。”
諸如是什麼仗著近水樓台引誘了年紀小的不懂事的弟弟啊,諸如是什麼弟弟抗拒卻沒有擋過哥哥的手段啦。季元想到他爸平時看個電視劇都能百轉千回的腦洞, 就覺得自己有八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我也沒幾天就過來了, ”周衍卻其實並不擔心季元爸爸,老季他性格簡單, 在小輩感情方麵考慮的並不是很多,反而是季元媽媽在此之前就和周衍表達過顧慮, 且明顯更加難對付,“伯母怎麼說的?”
“我媽勸著我爸呢,”季元沒想到周衍那兒去,“反正不會讓他打我的。”
“你爸還動手打過你呢?”周衍聲音略微抬高了一點,臉上也露出吃驚的表情。
他平時一個寶貝蛋兒似的季圓圓大爺竟然還被打過,周衍心疼極了。
“小時候我不聽話,”季元有點不好意思,“趁著他們出門不在家的時候搞實驗,結果全屋子都是水,差點兒把家裡給淹了,我爸回來就脫了我褲子在我屁股上揍了幾下。”
他一邊說一邊打了個淺淺的哈欠,像個小貓似的。周衍見了,用指尖扣了扣屏幕,像是蹭了蹭季元的臉:“困了?”
季元點點頭,後麵也忘記了是怎麼睡著的,隻知道自己醒的時候耳朵裡還塞著耳機,手機卻是沒電關機了的。
大清早,窗外的鳥叫聲就嘰嘰喳喳傳進房裡。季元習慣性的往旁邊一摸,迷迷糊糊原本是覺得可以摟住一個肌肉結實的身體的,結果沒想到撲了個空,他人也跟著清醒了過來。
唉。
季元看著天花板,賴著不想起床。
周衍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過了八點,季元耳朵裡聽著他爸出門了,於是麻利地爬起來洗漱完畢,去廚房搬出他媽給他熱著的包子油條,又給自己乘了一大碗粥出來。
季元媽坐在沙發上打毛線,身旁的一個大籃子裡已經堆著一堆東西,像是一件大毛衣。電視裡麵播放的正好是走在路上的第五期重播,季元還沒看過。
季元媽一邊看一邊和季元吐槽:“這個什麼方靈怎麼脾氣這麼差的啦?還有那個萬佳佳一看也是個和稀泥的,還好其他人都好,要不然可真難受。”
季元遠遠地和她說話:“放到哪兒了?”
“就是錢弄丟了的那裡,”季元媽說著又扭頭笑看著季元,“不過你上這個節目不錯,表現的很好,不枉費媽媽這麼多年來對你的教育了,咱們沒丟人。”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呀。”季元不經誇,一誇尾巴尖就要往天上翹,恨不得左右搖擺起來。
“我單位裡還成天有來和我打聽你的呢,”季元媽低著頭,臉上眼睛裡還是笑,不過多了點挪揄的意思,“學校裡的年輕女老師就算是以前和我不認識的,現在都已經和我熟悉起來了,成天和我套近乎。
我們班上的學生都聽話了不知道多少,誒,對了。”
說到這裡,季元媽又站起來放下手裡的東西去房間裡拿了點東西出來,一下放在季元麵前說:“吃了早飯一會兒幫我把這些東西簽掉。”
季元看著那一堆小卡片,裡麵不僅僅是新年的,還有什麼中秋啊,端午啊,國慶的,各種各樣中老年風格也不知道他媽存了多久的古早賀卡。
“什麼東西?”季元滿臉疑竇,不懂他媽這是要乾什麼呢。
“我們班有幾個差生都是你的粉絲,我和他們說了,要是考試進步能達到我的要求,就給他們你的簽名和寄語,一學期人進步可不小呢,從不及格到快優秀了。”
季元媽挺得意,在季元初入這一行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家兒子還能有這種用處,簡直比打興奮劑還高效啊。現在不僅僅是她以前和人約定過的差生努力學習了,有這種福利,班上的尖子生也不樂意了啊。這不能差彆待遇吧,季元媽就給班裡人說了,以每個學期的期末考為標準,隻要能進班級前十的都可以來一張。
這下就是全班一起打了雞血了。原本她帶這個班的時候也就是個普通版,和尖子班差還是不少的。可一學期下來,這回期末考的時候全班的各科平均成績愣是就排在了尖子班的後麵,在平行班裡就是翹楚了。
什麼虛頭巴腦的鼓勵哪兒比得上這個啊,那學生們都是真心要學了,和強行逼迫的效果完全不一樣。
“敢情你就是把我當成獎品了啊?”季元狠狠吞下一口粥,吐槽道,“這還是親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