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鬱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出頭,宿舍樓下人來人往,唯獨不見沈君行的身影。
真的走了嗎?
樓下的喧囂像隔了一層水,樹葉被風吹得微微顫動,騎共享單車的女學生搖著鈴馳過,三三兩兩的男生小跑著離開唐鬱的視野,有上了年紀的老師低頭打著電話,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格外長。
唐鬱開始感到眩暈,可能是他昨晚沒怎麼睡好。
陽光像水一樣傾倒而下,灌滿了宿舍樓下,所有人的聲音和身形都像是被浸泡在水中,聽不分明,看不真切。
無數張模糊的臉,無數道模糊的視線,無數道模糊的影子。
唐鬱有些眩暈地走出陽台,腳步發軟地開了門,下一秒,他渾身僵住,直勾勾盯著門口放著的便當,外形和沈君行發來的圖片一模一樣。
他還以為沈君行是把東西放在宿舍樓下。
沈君行是怎麼在這短短幾秒把東西送上來的?
……怪物。
隻是在心裡這麼罵了一遍,唐鬱就像做錯事般飛快朝著走廊四周看去,走廊上空無一人,可似乎有隱在暗處的窺探目光伴隨著陰冷氣息席卷而來,讓唐鬱心慌得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沈君行,還是在害怕那個可能藏在五樓的樓梯怪物。
馬上就要上課了,他要怎麼下去?
唐鬱下意識轉過身,看向那被長長的白帷幔遮住的床位。
黎生還在睡嗎?
唐鬱踱步到床位旁,遲疑著輕聲道:“學長?”
帷幕內沒有任何動靜。
大概黎生是真的早早起床離開了。
在唐鬱這麼想時,白色帷幕裡忽然探出來一隻蒼白的手,這隻手骨節分明、五指修長,出來時沒有任何聲響,差點嚇了唐鬱一跳。
鑰匙圈掛在沒有什麼血色的指尖,鑰匙微微搖晃間,唐鬱看見了那有點泛青的指甲蓋。
“接著。”黎生的聲線冷得像玉石相擊發出來的清冽聲響。
話音剛落,鑰匙從他指尖脫落。
唐鬱連忙雙手伸出,堪堪接住了冰涼的鑰匙。
在唐鬱再次仰起頭時,他看到和那隻蒼白的手一齊收回去的,還有一縷很長的黑發。
長發?
唐鬱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用力眨了一下眼想再仔細看看時,白色帷幕嚴絲合縫地關上,那縷漆黑的發絲就像是唐鬱的一個錯覺。
“學長!”唐鬱抬高了一點音量,他盯著白色帷幕,今天陽光很好,從陽台傾瀉而下,照亮了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卻無法穿過帷幕照出後麵的人影,“……五樓,我自己可以下去嗎?”
“可以。”
沒有任何解釋,但這簡短的兩個字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
唐鬱的雙手攏住掌心的鑰匙,“謝謝學長。”
宿舍樓下巨大的影子突然扭曲了刹那。
……
唐鬱提著便當走到教室門口,他整理了一下口罩和帽簷,低頭走進了比往日要嘈雜得多的教室。
“……對,簡直和瘋了一樣,他們淩晨四點多還在敲門串寢!”
“草,我真的無語了,燕朗他昨天進我寢室翻箱倒櫃,把我沒洗的襪子都掏出來了!”
“也就舍曲林正常一點了,不知道舍曲林怎麼和他們幾個玩到一塊。”
“不過他們的名字真奇怪,居然有五個字和六個字的,以前我怎麼就不覺得奇怪呢?”
……大家在說什麼?為什麼他的同學們很自然地在念著那些玩家的名字?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