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揮著手下,帶著食物緩緩離開,
風氣滔滔,漢尼拔看著甲板上前沿的漆黑身影,目光微轉,依稀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運輸艦在邊境內緩緩出現。
那運輸艦,宛若海中艦船,高約百米,一如平地的山巒般,威勢凜人,而在甲板前沿,一批身著灰黑披風的人影遙遙對視著他們的位置。
“是赦罪師……”
漢尼拔目光微沉,有些意外。
赦罪師,是卡茲戴爾一個很特殊的部族,他們全員效忠皇庭,每一個人都是皇首的爪牙,刀刃,在陰暗的地方下,遵從皇首以及其皇裔的命令行事。
加索倫斯特望著遠處的赦罪師們,麵色平靜,目光無悲無喜。
“看來……我們要短時間前往卡茲戴爾內地了,漢尼拔,運輸艦暫且留在你這裡。”
“好。”
漢尼拔點頭應是,而在遠處,赦罪師乘坐的運輸艦緩緩停下,一隊身穿披風,臉戴著白骨麵具的人影,緩緩出現……
…………
卡茲戴爾中心之地,皇庭之城。
金碧輝煌,各種古老的痕跡在建築之上流轉,像是風沙、血跡、以及不知死亡多少人的靈魂。
曆年來,所有的城鎮、鄉村,山林內棲息的部落……每一個心有野望的薩卡茲皆慕名此地,集聚這片首都。
皇城深處,有著那麼一片地下建築,石牆為壘,涵括數裡,石椅為座,不知成千上萬。
此地名為石席,昔日,皇首便是在此地下發命令,召見眾部族。
而此刻,一名老人,身穿黑色的絲織袍衣,嶙峋的勾紋點點落在衣角。
他坐落高位的一個石椅之上,靜靜的看著下方,渾濁的目光帶著可怖的威勢,足以令任何人見之駭然。
下方,有著密密麻麻的空缺座位,像是一道道灰白的石碑,沾染上一片片塵埃,不知多久沒人坐落。
老人張望了許久,緩緩道“修諾……你在嗎?”
“我在,陛下。”
一名頭生羊角,戴白骨麵具,身穿黑色披風的人影,緩緩出現在他旁邊,單膝下跪,語氣尊敬無比。
“我一直都在,陛下。”
是的,這個老人就是當今卡茲戴爾國度最為頂峰的存在——
皇首!
他低聲喃喃,複雜無比“些許時間前,一年前離去卡茲戴爾的溫迪戈部族……是有三百人回來了是嗎?”
修諾緩緩附聲“是。”
皇首搖頭“現在的卡茲戴爾……已經容不下他們了。”
“在他們離去數月之後,北境邪魔暴動,我所派遣的溫迪戈王庭、獨眼巨人王庭竟是全數死亡.…..以至於如今的卡茲戴爾……眾部族對我多有不滿,認為是我的草率決定……讓他們的同胞死亡。”
修諾聞言,目光一沉,不由道“陛下……赦罪師軍伍可以乾預那些人…...”
“不……修諾斯,你乾預沒有用。”
皇首緩緩抬起頭來,渾濁的眸子像是洞穿天穹的雷光般,滲人無比。
“我執掌卡茲戴爾多年,一直都有一種感覺,在卡茲戴爾內……似乎有股更深處的力量,它們操縱著一切,布局著一切……”
“北境之內,溫迪戈王庭與獨眼巨人王庭覆滅,恐怕也與他們有關……”
“而我……已經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陛下……”修諾目光顫抖,有些不敢置信“您貴為王境之上,怎麼可能……”
“修諾,很多時候,不可能的事都會發生。”
“比如……我快死了。”
皇首看著年老的赦罪師,端正起身子,沉聲道“修諾,你告訴我,這些溫迪戈們,應不應該呆在卡茲戴爾?”
“如今的卡茲戴爾……是否容得下他們?”
"我隨時可能死去……這些溫迪戈們,他們待在卡茲戴爾會遭遇到什麼?"
“血魔王庭的人,與女妖王庭串通一氣,接連禍亂各方城鎮,致使人心惶惶,這是為什麼?”
“明明我還沒死!?他們就如此興風作浪!要是等我死後,靠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女們,不得讓卡茲戴爾分崩離析!?”
聽著接連的怒聲,修諾斯顫抖的跪下身,低言“這……屬下無能,不知如何作為,全憑陛下安排。”
“嗬……咳咳咳咳……咳啊……”
皇首說著說著,似乎有些情緒激動,不自覺的嘴角溢血,他回過神來,按著胸口喘息不已。
“父皇……”
一名身著白裙,藍發的女子在皇首背後出現,聽著那聲聲痛苦的喘息,忍不住出聲靠近。
她擔憂的看著麵前的老者,顫抖的想伸出手,被皇首抓住。
“西婭……我沒事。”
修諾望著來人,連忙站起身行禮“西婭殿下。”
麵前的女子,兩耳邊長著兩個尖錐般的長角,一張麵容秀麗,和婉、眸子猶如清泉般透徹,布滿令人憐愛的柔光。
皇首看著來人,不由道“西婭……你怎麼來了?”
藍發的女子望著皇首身旁,身著黑袍,臉戴白骨麵具的赦罪師,語氣發怯“我在隔壁……就聽到了您的咳聲……”
皇首目光微轉,掃了一眼赦罪師修諾,回道“我沒事,你先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藍發女子嘴角顫抖,有些掙紮道“可是……”
“回去。”
皇首重複道,聲音沉重而又有力。
“……是。”
見著藍發的女子退去,修諾卻是目光沉斂,有些幽深。
“陛下,西婭殿下……為什麼在皇庭裡?”
“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呆在赦罪師分部,被要員監管。”
皇首聞言,卻是抬起了頭“她是我的女兒。”
修諾搖搖頭。
“陛下,她是您的女兒沒錯,但她與特蕾西婭殿下麵容彆無二致,除卻發色不同,甚至沒有任何源氣資質,無法修煉源氣,使用源技……”
“她應該被監管起來,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嗤……”
皇首聽著,卻是低笑一聲,有些諷刺道“難不成……我一個卡茲戴爾的皇首,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
修諾躬身行禮“如果這是陛下您的意思,我會聽從。”
皇首沉默,閉上眼,許久之後,他緩道“修諾……加索綸斯特應該快到了,你去把他請過來。”
“是,陛下。”
修諾應聲,轉身退去。
而皇首,感知著修諾退去,獨自一人坐在蕭索的石椅之上,望著下方荒敗的道道石椅,陷入了回憶之中。
‘卡茲戴爾、皇室、溫迪戈……’
他喃喃自語,語氣複雜而又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