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叮囑她帶著這個小妹妹好好玩一玩,希望她們能好好相處。
咖啡杯裡的拉花隨著勺子攪拌和咖啡混合在一起,宮野誌保端起來喝了一口,苦澀香醇的味道回味在嘴裡,她明白姐姐的用心,無非就是希望她也能和普通孩子一樣。
小鳥遊家,給她印象最深的兩個人。
一個是和她姐姐一起長大的小鳥遊堇。在宮野誌保印象裡,她的性格就如同那頭如烈焰的紅發一樣,熱情、溫暖、肆意。
而火焰熄滅在半年前的梅雨季節。
第二個是小鳥遊七瀨,小鳥遊堇的父親。
她回國後按照組織的命令接手父母的研究後,那個男人跑來實驗室鬨,指著她發出怒吼。
‘為什麼要交給你這種小鬼!’
她專注手裡的實驗,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男人。
很快男人被衝進來的組織成員帶走了,直到最後他都在不甘心地嘶吼:‘我明明比這個小鬼更合適!!’
無藥可救的男人。
對於小鳥遊薰,宮野誌保的記憶比較模糊了,她隻記得那是一位美麗溫婉的女性,身體一直不好,常年臥病在床。
最後——薄荷朱麗普,原名應該就是她姐姐提過的小鳥遊堇的表妹,小鳥遊葵。
是她最陌生的存在。
她被送去留學的時候,小鳥遊家還沒有這個成員。
在日本的姐姐倒是常見她,聊天時也會和她提起,說那是一個人如其名的女孩。
她不動聲色打量一下對麵坐著專心吃甜點的粉發女孩。
下一秒,女孩冷不丁抬頭,沒有什麼威懾性,麵無表情的臉上腮幫鼓鼓的,像花栗鼠吃東西的樣子,草莓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她。
完全不像向日葵,宮野誌保想。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半年後的現在,伴隨著小鳥遊七瀨的失蹤,他所做的實驗才在組織裡漸漸傳開。
‘半年前,在妻子去世,大女兒出車禍的情況下,他拿自己對外宣稱是小女兒,實際上是侄女的小鳥遊葵作為實驗對象,進行人體改造,將其塑造成了一個無血無淚的武器’。
這是組織裡人儘皆知的傳聞了。
半年,又是半年,小鳥遊一家的悲歡離合全在半年前發生了。
沒人知道這個實驗的目的是什麼,也沒人知道小鳥遊七瀨當時做這個實驗時的想法,也不會沒人想知道小鳥遊葵當時的心情。
小鳥遊七瀨,一個自私自利,除了自己誰也不愛的人渣。
宮野誌保覺得嘴裡的咖啡變得更加苦澀,是有些難以下咽的苦澀。
沾著奶油的草莓,出現在她視野中,宮野誌保一愣,眼睛微微睜大,朱麗普插著草莓喂到她嘴邊,“啊——”
下意識,宮野誌保張嘴吃下草莓,酸甜的草莓和香甜奶油結合,一點也不膩很好吃,也衝散了她嘴裡的苦澀。
“草莓很好吃,對吧!”
她粉色的呆毛伴隨著上揚的語氣跳起,宮野誌保嚼著草莓,彆過頭,有些彆扭的小幅度點頭。
“還不錯。”
明明是答應姐姐要照顧人,反而被照顧了,作為年長的姐姐,宮野誌保清了清嗓子,引起女孩的注意後說:“之後你想去哪裡玩?”
“誌保,想去哪裡?”她反問。
宮野誌保心情複雜,沒想到有一天會被比自己小還同是組織成員的人叫得這麼親昵。
“要叫我誌保姐姐或者雪莉姐姐,我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好的,誌保。”朱麗普點點頭,伸出小舌尖舔掉嘴角的奶油,跳下椅子:“我們去遊戲廳吧,雪莉。”
宮野誌保:“……算了,你還是叫我誌保吧。”
至少統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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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斯醫院,是組織明麵上的企業,在外人來看除了名字特彆一些,與其他的醫院並無兩樣,還因為設備先進,環境良好獲得很多好評。
宮野明美穿過醫院供人休息的花園時,在裡麵玩耍的孩子們認出了她,紛紛向她招手打招呼,年紀大的老人朝她微笑點頭。
護士和醫生也都很親切與她問好。
萊伊將這些儘收眼底,沒等他開口問,宮野明美便笑著說:“從半年前小堇住到這裡開始,我幾乎每天都會來這裡,時間長了也就和大家熟悉了。除了少數的醫生知道組織的事情,其他的護士和醫生包括患者都是一般人。”
真是諷刺,殺人不眨眼的組織,其中的活動資金之一來自於這家明麵上救死扶傷的醫院。
萊伊與宮野明美並排進了電梯,醫院的住院部有五層,下麵四層都屬於普通用戶,最上麵一層是vip用戶專屬,對外如此宣稱,實際上是組織成員專用。
五樓的氛圍更顯陰沉與熱鬨的樓下截然不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隔著窗戶,聽起來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走廊裡十分安靜,最儘頭的房間門口有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一左一右守在門口。
他們對宮野明美的到來並不意外,隔壁病房裡走出一名女性,她正要叫宮野明美進來例行檢查時,看到她身後的萊伊愣住了。
男人銳利深邃的墨綠色眼瞳輕輕一瞥,就令人打了個一個寒顫。
“代號,萊伊。”
擁有代號的成員與沒有代號成員的區彆可謂是天差之彆。
但檢查還是要做,女人把宮野明美拉進來,外麵的兩個男人麵麵相覷,最終一人硬著頭皮上前,在如鷹一般犀利的目光注視下,他隻是伸出手讓他交出身上的電子設備。
不一會,宮野明美就出來了。
靠門近的男人推開病房門,看了眼手表,說:“一小時後請出來。”
宮野明美默然,她已經在這裡度過了數不清的一小時。
小鳥遊堇的病房要比外麵的走廊溫暖得多,采光良好的窗戶,大片陽光可以落進來歇腳,多數都灑在病床上,躺在病床上的小鳥遊堇像是沉睡的睡夢人。
她原本隻到下顎的短發已經長到了肩膀,過長的紅色劉海散落在她緊閉的雙目上,宮野明美輕車熟路的打開病床邊的櫃子,從裡麵拿出一把剪刀,看起來是理發專用的。
熟練的幫小鳥遊堇修剪劉海,手法嫻熟,像是做過無數次。
“小堇很喜歡自己的頭發。以前和男孩子打架的時候,被抓了頭發,雖然打贏了,但從那之後她就隻留短發了。”宮野明美垂下眼,嘴角揚起柔和的弧度。
“因為太喜歡而不想讓不熟悉的人碰她的頭發,所以從小就是薰阿姨在家幫她理發……後來薰阿姨身體不好,就變成我幫她。”
說到這裡,她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說:“一開始並不好,把小堇引以為傲的紅發剪毀了,但她當時很開心對我說,‘明美剪的發型好帥!’從那之後我也下了心思學習了一下,不知不覺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病房的窗台上的花瓶裡插著紅色和紫色的三色堇,它們鮮豔生長在陽光下,一把木刀依在窗戶下麵的牆上。
“她會劍道?”萊伊低頭問。
“是的。”宮野明美也看向木刀,說:“小堇以前可是很有名的問題少女,當時在東京的不良大家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小鳥遊堇的長相和秀美的宮野明美不同,她的美充滿攻擊性,儘管雙目緊閉,毫無血色也能讓人想象出,她手拿木刀凜然的樣子。
之後的時間,萊伊沒有再搭話打擾她們好友之間的相聚時光。
宮野明美一人溫柔的和小鳥遊堇說話,說到最近經曆的好玩的事情,她還會笑出來。
然而,直到探病時間結束,今天的小鳥遊堇也沒有給她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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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廳這種地方,兩瓶年少的酒都是第一次來。朱麗普很快就被幾台抓娃娃機吸引了視線。
朱麗普牽住宮野誌保的手,拉著她小跑過去,宮野誌保踉蹌跟了幾步,剛習慣朱麗普的小步伐,她就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