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雨天。
頭盔護住了腦袋,卻護不住全身,莓覺得自己像是剛從水裡爬出來一樣,身上的衣服不說,腳下的鞋子裡全是水,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腳掌踩在鞋裡積水的聲音。
路過的行人依舊和她上次來這裡前一樣避開了她。隻不過這次,不是因為她是一隻臟兮兮的黑貓,而是因為她看起來像個怪人——戴著頭盔,穿著水手服站在意大利街頭,不打傘的少女。
確實很怪。
不過,她已經不是一個無助的小黑貓了!
幾分鐘後,莓抱著頭盔站在一家商鋪屋簷下躲雨,她確實不是無助的小黑貓了,現在是無助的人類了,身上沒有錢,手機也處於無信號狀態。
這麼下去,在見到沢田綱吉之前她會不會餓死在街頭?
來之前桃子說過,頭盔會自帶定位會送她去,以前去過的地方;這裡也確實是她和沢田綱吉第一次相遇時的街頭,可……沢田綱吉又不是每次都會路過這裡!
為什麼不直接把她扔到彭格列總部?
為什麼她要餓著肚子跑過來?
莓空空的腦中被各種疑問刷屏了。
一輛黑色汽車在經過莓麵前積水池的時候,速度放緩,水並沒有濺到她身上。汽車在不遠處停車,先下來的是銀發青年,他為之後下來的棕發青年撐起傘。
熟悉的一幕與記憶裡的那一天重疊在一起,莓紅色的眼瞳驟然縮小,隔著幾步之遙,莓卻感覺無比的遙遠。
過去的話……和他說,自己是被他叫做‘小夜子’的黑貓,他會相信嗎?
不,他不會相信的。
這一次的情況不像朱麗普與雨森莓,朱麗普和雨森莓不管怎麼改變外在,都是人類。
所以,監護人們才能從相似中認出她,從而之後相信她的真實身份。
可是一隻黑貓突然變成人類回來,這種事情……
莓看著棕發青年神色嚴肅與銀發青年說著什麼,他看起來很好,與她記憶中被子/彈貫穿身體,失去生機時完全不符。
沢田綱吉可能不知道,他讓她離開的那天夜裡,她並沒有走遠。
第二天看著他出門,她也偷偷跟了上去。
然後,在那裡她親眼看著他上一秒還在對銀發男人說話,下一秒槍聲響起,棕發青年身體趔趄一下,向下倒去的時候,他似乎是不經意,將視線轉向她的方向。
那雙永遠溫和明亮的眼眸,漸漸失去色彩,如同綻放的煙花逐漸沉寂在黑暗中。
那時她才真正的離開。
後來桃子告訴她,那個時候沢田綱吉並未真正的死去,但他確實不能再照顧她了。
她現在已經不認為自己是被遺棄了,懂得感情之後,也能理解很多事情。但她還是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遺憾是什麼,也許是沒有和他說再見,也許……
就在這時,莓聽到了一聲微不足道的聲響,雨聲掩蓋了這一細微的聲響,裹著疾風的子/彈,咆哮著衝向棕發青年。
“誰?!”
回過神,莓聽到了耳邊響起的驚呼聲,因為她衝過來,被推的往後趔趄幾步的棕發青年,詫異於她速度的銀發青年。
子彈打在青年原本站在的位置上,第二顆子彈隨即而來。
這次,子/彈在半空就被裹著藍色火焰的刀刃劈開,黑發青年收起了爽朗的笑容,厲色看向遠處。
“嘖,竟然敢偷襲十代目!”
獄寺隼人轉身護住自己的首領,周邊的人也圍成一圈。
莓第一時間抬起頭,與那雙驚訝的眼瞳對視,是明亮的,不是黑暗的。
她感覺一直壓在心頭上的石頭,終於掉落。
這次……她保護住了。
“你……”
沢田綱吉注視那雙莓紅色的眼睛,棕色的眼眸搖曳著,過了許久,他微張的嘴向上揚起一個弧度。
“謝謝你,救了我。”
“沒關係。”
莓也毫不客氣地接受了,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已經去抓在遠處狙擊的人了,她退後一步,想著該離開了。
咕嚕嚕——
“……”
莓捂住肚子,她更想離開了,想以光速離開這裡。
這時頭上響起一聲輕笑,溫暖的手掌落在她被雨淋濕的腦袋上。
“不介意的話,作為謝禮,可以請你一起共進午餐嗎?”
-
沢田綱吉回到總部的時候,很多人驚訝於,跟在他身後,披著他外衣,一手扯著他襯衫袖子,一手抱著頭盔的櫻發少女。
“庫洛姆。”
紫發少女聞言起身,沢田綱吉拍了拍她的腦袋。
“這孩子先拜托你了。”
“好的,Boss。”
在六道骸探究的目光中,庫洛姆牽著莓離開了辦公室,臨走前莓想了下把外套還給了沢田綱吉。
庫洛姆帶她去洗了個熱水澡,趁她洗澡的時間,衣物都被拿去洗乾淨、烘乾;莓穿著還帶著熱氣的衣服,捧著裝著熱氣騰騰牛奶的馬克杯。
發梢還滴著水,庫洛姆見狀猶豫了下,走過來拿起她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幫她擦拭頭發。
“謝謝你。”庫洛姆,莓默默在心裡補上這句。
庫洛姆愣怔一下,隨即笑道:“不用謝。”
之後,庫洛姆帶著她去了餐廳,一切還是她熟悉的樣子,連椅子的位置都和她離開前沒有兩樣。
她其實不想留下來,畢竟實際上她也沒做什麼,那個時候即使她不衝過去,以沢田綱吉的能力,他一定能躲開。
沒有理由接受這樣的謝禮。
但——她實在太餓了。
望著一桌好吃的,莓的肚子叫的更厲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的,餐廳裡隻有她和沢田綱吉,看她這幅樣子,他忍不住笑,那個笑容不是禮貌疏離的笑容,是他經常會對藍波露出的那種無奈又溫柔的笑容。
“請。”
莓:“……”
獄寺隼人怎麼回事,這麼放心一個陌生人和首領單獨吃飯嗎?
但事已至此,莓也不在推脫了,乾脆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