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子繼位後再胡來,那時就沒人能為他收拾殘局了。
而且太子斂財的本事確實不錯,當初隻給了他十萬兩,現在他已經向朝廷捐獻了十幾倍的錢。
不過弘治提出反對意見,明代勳貴的封地僅提供俸祿,並無實權。
給錢進封為天津伯並沒有太大意義,對開放海禁的幫助微乎其微。
朱厚照闡述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您應該知道什麼是投獻吧。”
弘治聽了皺起眉頭,投獻就是農民將自己的土地名義上贈予有功名或貴族,自願成為彆人的奴仆。
這是一種規避明朝稅收法律的行為。
弘治對此深感厭惡。
舉例來說,農民如果收獲了一百斤糧食,原本應向國家繳納二十斤稅糧。
但若將土地投獻出去,他們就能免於向國家繳稅,隻需向士紳地主交十五斤糧食。
這樣一來,國家就無法收取那二十斤的稅糧,
並且農民變為奴仆後,還能逃避徭役。
因此,國家減少的稅收轉而壓在了老實耕作的農民身上,他們要承受更重的稅賦和更多的徭役。
這些農民不堪重負,最終也會被迫參與“投獻”。
如此一來,惡性循環形成,地主士紳越發富裕,朝廷卻愈發貧窮。
有人或許會問,朱元璋製定國策時為何會出現這種失誤?
實際上,朱元璋最初的政策是合理的,隻是執行得不好。
朱元璋規定,正一品文官最多可擁有1000畝免稅田,這是個人免稅田的上限。
正一品官員僅1000畝,級彆越低的官員依次減少,全國加起來免稅田又能有多少呢?
然而,所有官員都會隱瞞實際的土地數量,明朝後期這種隱瞞現象更為嚴重。
誰要是敢於核查土地數量,就等於與全國的官員士紳為敵,
連皇帝都不敢去查。
明朝萬曆年間,出現了一位勇者,名叫張居正,他敢於查清土地。
張居正是個傑出人物,官至首輔,權傾一時。
張居正在世時,他的土地核查政策執行得很順利,但他去世不久即遭開棺鞭屍,家人也被流放。
據說,他的家人中有數十口餓死,屍體被野狗吞噬。
朱厚照多麼希望能有張居正這樣的人物在身邊,那樣朝堂上的大臣們都將被治理得服服帖帖。
可惜的是,張居正的出生還早二十年。
弘治不明白為何太子會問他是否了解投獻。
朱厚照揭示了他的計劃。
他打算扶持錢進來成為天津最大的地主,替換天津的官員為親信。
這樣可以減少朝廷上的反對聲音,朱厚照便能在天津自由行事。
弘治對朱厚照的創意感到驚訝,這些奇思妙想從何而來。
然而,錢進來日後名聲必定會很差,成為眾人的攻擊目標。
朱厚照毫不在意,認為未來的嶽父大概不會介意。
況且有壽寧侯張鶴齡這樣的外戚分散注意力,問題應該不大。
弘治無言以對,太子總是利用外戚來施展計謀。
但目前大婚的程序還在進行中,錢進的天津伯封號必須等到大婚後才能正式授予。
朱厚照提議,如果弘治皇帝擔心花費,可以增加免稅田的賞賜額度。
弘治頓時語塞,這分明是在明目張膽地為嶽父謀取利益。
然而,免稅田的數量是有法定限製的,如何能隨意增加呢?
朱厚照建議,可以借在天津試驗土豆和玉米田的機會,多賞賜一些。
由於土豆和玉米種子有限,不能立即全國推廣,而且新作物可能會遭遇百姓的抵觸,天津的大規模種植便於管理和宣傳。
弘治認為這個主意可行,但需要與朝臣商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怎麼開始和太子一起尋找朝廷製度的漏洞了。
弘治催促朱厚照去忙自己的事,不要打擾他批閱奏章。
蕭敬似乎也被太子影響,而他自己也有被影響的趨勢。
朱厚照解釋,近期他很清閒,按太子大婚的規矩,他現在不能見錢夢竹。
實際上並非不能見,通常太子在大婚當天才會見到太子妃。
朱厚照是個特例,他的太子妃是他自己挑選的。
規矩甚至限製了他的行動,否則他現在可能已經在籌備皇太孫的事宜了。
弘治建議,如果太子真的無事可做,就回西山去看看新種的土豆,彆在眼前礙眼。
朱厚照感到不解,剛才還聊得好好的,為何突然被父親嫌棄了。
不過,他確實有一段時間沒去西山檢查玉米大棚了。
玉米應該快要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