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直繃著的一口氣在看見沐廷嘴角滴落的血跡時瞬間爆發,淺淺大叫一聲,從心底深處開始顫抖,“爺..爺..”微微放緩了音量,淺淺又叫了一聲,然後閉了閉眼抓起桌上沒蓋筆帽的鋼筆朝著身後甩了過去,身後立刻又是一聲痛叫。
眼睛開始模糊,廚房那邊傳來牆壁崩裂倒塌的聲音,卻都顧不上去理會。心像被人攥在手心裡重重一捏,疼的淺淺隻好咬著唇克製自己叫出聲來,緩緩伸手朝沐廷的脖頸動脈處探去,快挨到皮膚的時候恍然聽見微弱不堪的一聲:“..淺.淺...”
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淺淺形容不出當時的感受,慌忙的跪下放低了身體湊近了沐廷,淚水不住的模糊視線淺淺卻來不及去擦一下,隻是緊緊的握住了沐廷的手。
“...嗯...”似乎是想笑一下,卻沒能如願的沐廷看著湊在自己麵前孫女的淚晶晶臉,用光了最後一口氣覆上了孫女的發頂,輕拍了一下,“...要好好的活。”
頭上的重量忽然變重然後向一邊滑落,淺淺的心也跟著一路沉到了最底層,周圍的聲音忽然之間像是隔著層棉花聽不分明,隻剩下身體裡血液劈劈啵啵像是炸裂一樣的聲響。房梁斷裂的聲音以及身上被灼傷的疼痛通通沉寂然後遠去,淺淺猛然回身死盯著那個捂著流血手臂的黑衣人,一把抓過插在筆筒裡的筆,拔去筆帽甩手射了過去。黑衣人罵了幾句什麼淺淺沒聽清楚,看著那個人雖然笨拙卻還是躲過了飛射的筆,退到了書房的門口,‘殺了他!’心底有個聲音叫囂著,淺淺立刻不管不顧的追了上去飛腳一踹,對麵的黑衣人立刻抬臂去擋,然後腳步不穩的向後踉蹌倒去,淺淺手裡的筆立刻隨身而上朝著黑衣人的胸口刺了過去。
但是一切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突然聽見一聲輕輕的哼笑,淺淺反應不及的時候脖頸動脈處已經傳來針刺的感覺,幾乎是同時淺淺全身的力氣馬上如潮水般退去,握著筆的手也無力的鬆開,鋼筆落地的聲音伴隨著輕微的爆破聲中,淺淺徹底的癱軟在地。
“Vodka,真狼狽呢。”熟悉的女聲,這回說得卻是日語,“不要欺負女孩子哦。”
“閉嘴,Vermouth!”叫做沃卡的男人狠狠的用日語回道,氣喘籲籲的一腳踢飛了掉落在淺淺手邊的鋼筆,“為什麼沒有在最開始的就處理了這個小鬼?”
“果然是你,”淺淺艱難的轉動腦地看了眼兩人,咬著牙說:“Vermouth,Vodka,我記住了!”
“啊,原來你懂日語,但是你記住了又怎麼樣?”Vodka蹲下身拍了拍淺淺的臉蛋,然後轉身問一個從二樓樓梯上下來的金色長發男人:“大哥,除了磁盤還有什麼組織的東西遺漏麼?天然氣的爆炸過早了,估計警察會很快趕到,沒有槍的話,可是很難辦的。”
“中國境內是不允許持有槍械的,帶著槍隻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聲音說道,淺淺的視線裡很快就印出了說話人的樣子,倆人的視線對在一起,金發男人那種看死物的眼神讓淺淺大腦裡被點燃的仇恨之火迅速結冰,神智立刻總結出自己要被殺了的事實,然後果然看見那個男人冷笑了一下,張嘴道:“沒事的,我們隻要在警察趕到之前離開就可以了。兩個人都意外的死於同一個原因同一個地方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Vodka喂她那種毒藥,然後丟進海裡去!”
“等等,Gin,”Vermouth微微皺了下眉,輕鬆躲過一塊爆炸帶起的石片,“那個藥應該還在試驗階段吧,人體試驗的話...”
“沒關係,”Vodka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指了指沐廷說:“剛才已經試驗過了,效果還不錯。”
被人強製的掰開嘴巴塞進了一粒不知名的膠囊,然後被人拎起來朝斷崖走去,一路上淺淺因為被射了麻醉槍的關係使不出丁點兒力氣。眼睛裡早就流不出淚水,吃下膠囊之後全身的體溫開始急劇升高,連帶著心臟開始快而劇烈的跳動,呼吸跟不上心跳的頻率開始急促缺氧。從崖頂墜向大海短短的幾秒,腦海裡匆匆閃過一些畫麵,臨死前的一刻心底湧起的卻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深深的不甘。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不甘心無能為力,不甘心這麼快就打破爺爺臨死前的囑托....
身體落進海裡的時候全身的感覺分外清明,熱的連骨頭都像是要融化一般的身體碰上相對冰冷刺骨的海水,激起的是撕裂般的痛苦。剛接觸到海水時感受到的浮力快速消失,整個身體像是被墜了千斤重石一樣墜向海底深處,眼睜睜的看著海麵上的光芒漸漸被海水阻隔到隻剩下一片黑暗,神智達到臨界點的時候,淺淺的腦海裡卻忽然回想起了沐廷臨死前說的那句話,頓時覺得寒冰刺骨!
爺爺說:“淺淺..要好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