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開自己右手裹著的紗布,紗布被隨手扔在地上,右手掌心的傷口已經完全的愈合,植物的種子還藏在裡麵,沒有異動。
她塌下肩膀,雙手掌在陶瓷洗漱台的邊緣,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加快流速,她明明剛剛才睡醒,現在卻覺得自己像要再次睡過去似的——大腦完全的蒙掉。
這種狀態持續了有五分鐘。
五分鐘後,她將仿生皮黏合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目前遇到的狀況。
首先,她睡了很久,夢境時間的流速跟現實的時間不一樣,在卡斯的時候,她感覺到過了很久,但隻暈過去沒有一分鐘,而現在,她有記憶的在夢裡發生過的事件沒有構成她以為長短的時間線。
夢裡的時間很短,現實已經過了很多很多天。
她原本非常寬裕的倒計時隻剩下了兩天,身體被碎片衝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手指甲、頭發,都有明顯長度的增加。
她的身體沒有不適,沒有眩暈——至少現在沒有,醒過來的感覺跟平常睡醒沒有什麼差彆,她的臉頰瘦下去一點,皮肉緊實的黏合在骨相上,但也沒瘦到離譜的地步,沒到風吹就倒的模特樣。
饑餓感在它剛好被窺視的時候跳了出來。
章馳風風火火又衝下樓,打開冰箱,大部分的食物都已經腐爛變質,唯一□□的就是成板的巧克力,她靠在冰箱邊開始進食,巧克力融化在口腔,糖分將她剛才的躁動心情平複一點,吃完差不多成年人一天的攝入量,她飽了。
她的身體看起
來並沒有在這麼久的昏睡中受到什麼損傷。
身上汗味明顯,章馳衝進浴室洗了個澡,洗完澡,她剪掉了指甲,這些很基礎的必須要做的清理工作結束,她掏出終端開始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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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鴉的電話無人接聽。
係統播報說機主已經注銷。
白鴉很可能一直沒有回家,她就倒在家門口,橫擋在門的位置,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體也沒有任何的移位——如果有人從門外進來,她必然要被推開。
如果白鴉有點腦子,他不僅現在不會回家,恐怕永遠都不會回家了——這是她能找到白鴉的唯一地址。
白鴉帶走了她的車,她拿到白鴉的房子。
也許是剛才那出悲劇的衝擊性太大,她大腦的情緒接收器已經觸底反彈,什麼事看起來都非常樂觀。
樂觀來看,她還賺了。
房子比車貴多了。
章馳翻開聯係人列表,從寥寥幾個人中輕易地點出來森川的名字,打過去。
嘟嘟嘟——
“您好,您的終端已經被機主拉入了黑名單。”
“倒計時五秒後將自動掛斷,5,4,3……”
掛斷。
章馳按著腦袋,這種意料之中的事就好像一個臉上長痘的人被人指出臉上長痘,雖然心知肚明,但是聽到耳朵裡還是會會心一擊。
森川和白鴉的失聯不算意外,但她被擊中了。
心頭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時間緊張,壓力狀態下的人總是會比平時喚醒行動的速度更快,大腦也被迫展開更多的聯想——章馳迅速打給了阿利亞。
阿利亞接了電話,電話那邊很安靜,章馳猜測她隻有一個人,放心大膽地問:“你能聯係上森川嗎?”
掛斷電話的十分鐘之後,阿利亞打回來了電話。
沒等章馳這邊響應什麼,電話一通,她就開門見山的進行發言:“森川的電話拒接,轉成自動回複,他又跑到外麵旅遊去了,如果沒有意外,他會在下個月的八號回北區……”
下個月,她頭七都過了。
章馳按了按眉心,儘量克製地發問:“你還知道其他中間人或者黑客的聯係方式嗎?”
“我隻認識森川一個人,豐濯也許還有其他中間人的聯係方式,他現在就在彆墅,你要我幫你問一下嗎?”
得益於上次六十四萬的愉快交易,豐濯非常樂意接聽她的電話。
“中間人?我認識。”他的聲音帶著若有似無的慵懶,這樣的慵懶在談生意的時候用上就顯得人底氣十足得分外討厭,“阿利亞已經跟我說了你的情況了,聽說你很著急?我現在也挺忙的,要去忙你的事的話,聯係中間人,等消息回消息,影響我的正經生意,虧很多錢呢……”
章馳很輕易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我加錢。”
豐濯回複得很快,聲音興奮:“加多少?”
章馳:“五萬,夠不夠?”
豐
濯不知好歹地繼續試探道:“既然你能給到五萬,就說明五萬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一個人能夠眼睛都不眨的給出五萬,他就至少得有兩個五萬……”
章馳:“十萬。”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過了好幾秒,豐濯清了清嗓子,又彎彎繞繞地施展講價技能:“我的正經生意賺很多錢的,一天不乾這事,客戶流失,不止損失今天的營業收益,影響後續的口碑,也會虧很多看不見的錢的……”
章馳打斷他:“十萬,和你的命。”
豐濯好像沒聽清楚似的:“你說什麼?”
“你給我找中間人,我給你十萬,保你不死。你再嘰嘰歪歪磨磨蹭蹭,”章馳說,“你就等死。”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
沒有掛斷。
豐濯終於意識到跟不做生意的人不能用談生意的方式進行冒犯的交流,因為你以為彆人隻是為你退了一步,沒想到人家準備好了王炸。
不講章法。
再拖下去,不僅十萬告吹,他還有一定的性命之憂——這個女人曾經滿身是血的回來彆墅,曾經帶著阿利亞在蜘蛛幫的圍剿下逃生,她撂下的狠話隔著遙遠的距離依然擲地有聲。
他答應馬上幫章馳聯係中間人。
章馳:“要快。”
***
豐濯的電話在三十分鐘之後打來,這個視財如命的殺手講價磨蹭,但辦事相當的利索,僅僅這麼一陣子,已經聯係完了所有認識的中間人,連珠炮似的彙報結果——
——“阿利亞帶你找過森川,森川把你的體貌特征告訴了北區中間人的圈子,我沒有透露是你在找黑客,但中間人拒接被森川曝光過的那個雇主訂單,威脅中間人是大忌。你被北區所有的中間人拉黑了。”
章馳沉默了很久。
久到電話另一頭的豐濯都開始起疑:“你聽到了嗎?”
章馳:“聽到了。”
豐濯:“不過我還有另一個方式幫你找黑客。”
他的語氣又帶著做生意特有的試探,小心翼翼和竊喜,章馳懶得跟他兜圈子:“要加多少錢?”
豐濯很快報價:“20萬。”
章馳:“嗯。”
豐濯:“先給錢。”
章馳:“你在哪?”
豐濯:“安全屋。”
章馳抓上外套往屋外走,路上打了一輛即招即停的出租車,半個小時就到了新生嶺。
彆墅客廳。
阿彌給章馳倒了一杯果汁。
章馳、阿利亞、豐濯都坐在沙發上,阿彌一個人站著,他貼心地詢問所有人還有沒有其他的需要,在得到所有人一致的拒絕之後,他一個人往樓上走,等腳步聲消失,豐濯的神情才動了動。
從理論上,每個人都知道仿生人不是真人,它們
就是一堆先進的工業材料,但拚湊在一起那麼的像人,阿彌站在這裡,明明沒有人真正的思維,依然像一個偷聽者。
現在偷聽者離開了。章馳:“說吧。”
豐濯:“你聽說過沉夢嗎?”!
四十八個小時,十二分鐘,十九秒。
兢兢業業的計時器在“主人”的注視下安安靜靜、毫無波瀾地繼續往後跳動。
48:12:18
48:12:17
48:12:16
……
章馳大抽了一口氣。
她拆開自己右手裹著的紗布,紗布被隨手扔在地上,右手掌心的傷口已經完全的愈合,植物的種子還藏在裡麵,沒有異動。
她塌下肩膀,雙手掌在陶瓷洗漱台的邊緣,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加快流速,她明明剛剛才睡醒,現在卻覺得自己像要再次睡過去似的——大腦完全的蒙掉。
這種狀態持續了有五分鐘。
五分鐘後,她將仿生皮黏合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目前遇到的狀況。
首先,她睡了很久,夢境時間的流速跟現實的時間不一樣,在卡斯的時候,她感覺到過了很久,但隻暈過去沒有一分鐘,而現在,她有記憶的在夢裡發生過的事件沒有構成她以為長短的時間線。
夢裡的時間很短,現實已經過了很多很多天。
她原本非常寬裕的倒計時隻剩下了兩天,身體被碎片衝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手指甲、頭發,都有明顯長度的增加。
她的身體沒有不適,沒有眩暈——至少現在沒有,醒過來的感覺跟平常睡醒沒有什麼差彆,她的臉頰瘦下去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