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你小子居然是【虛妄】的受封者。”
老人的聲音從背後突兀傳來。
“什麼時候——”
宋暮瞳孔驟縮,猛地轉身,手掌握住刀柄。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到來。
“彆那麼緊張。”
老人晃蕩著酒瓶裡殘餘的最後一點酒液“這是一個友好的提醒,如果你選擇這枚刻印,最好不要觸碰其中關於【虛妄】的靈感,即便你是【虛妄】的受封者。”
“你看出來了?”
宋暮神色嚴峻。
【妄念】的存在具有天然的隱蔽性,即便是司書也是利用權柄才強行獲取到的這個情報,麵前這個邋遢的老人卻能直接看出。
“都說了彆緊張。”
老人揉著亂糟糟的頭發“整個三樓都是我的領域,你的那點小手段逃不過我的感知。”
“你的領域?”
“當然,給你上樓權限的家夥沒有告訴過你嗎?這裡是黑獄,甚至不是現界的黑獄。”
老人不滿地晃蕩著酒杯“如果不是當初被迫簽下了五十年的契約,我可不願意呆在現界。”
“虛空圖書館,那些老朋友是這麼稱呼這裡的,而我就是這裡的主人,名字嘛……嗯,叫我虛空管理員好了。”
因為宋暮特殊的身份,老人展現出了健談的一麵“如果你願意,我想用一些情報交換你能夠成為【虛妄】受封者的原因。”
宋暮皺眉,麵前老人的問題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姚澤,對方曾經也向他問過類似的問題。
“這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
老人一屁股坐在了木箱上,直到確定酒瓶中的酒液一滴不剩,這才隨手將其扔掉“存在危機一直處於每個人的影子中,任何擺脫了生存壓力的智慧個體都會思考這個問題,可一旦過於深入這個問題,就會難以避免地被【虛妄】的主君注視。”
而注視的結果便是徹底陷入對於存在的懷疑中。
作為在【虛妄】主君注視下存活下來的受封者,宋暮的回答具有十足的參考性。
這代表了智慧生物在麵對虛無時,還有維持存在的可能。
“存在沒有意義,這就是我的答案。”
宋暮的聲音平靜,在空曠的空間中回蕩。
這是過於直白且絕望的答案。
無論現界的文學家用多麼華麗的辭藻讚美生命的偉大與人性的光輝,但依然無法掩蓋那蒼白的事實。
存在沒有意義。
老人那雙像是遍布雜綿的眼瞳先是瞪大,接著緩緩暗淡。
“那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隨即又發出反問“如果存在真的沒有意義,那你又是怎麼從【虛妄】的注視下存活下來的?”
“因為意義本身就沒有意義。”
宋暮攤手,對於老人的激動表示不理解“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我們為什麼要用所謂‘意義’禁錮自己?渴了喝水,餓了吃飯,隻要能夠承受後果,想乾嘛就去乾嘛,有這麼難以理解嗎?”
年輕人的眼神真摯。
“原來如此,不是駁斥虛無,也不是證明存在,而是坦然接受了【虛妄】的一切,反倒用虛無對抗虛無嗎……”
或許是未曾收獲預料中的回答,老人眼眸低垂“具有這種思想,我很意外,為你敕封的居然不是【墮落】。”
【墮落】代表對於欲望的放縱。
否定世界的意義,幾乎必然會導致對於自身欲望的放縱。
“或許是我比較節製也說不定?”
宋暮聳肩,對此不做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