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數學書上那個大腳印子。
“………”
那鞋底的花紋,他一看就知道是陳博洋那家夥的。
估計是揍人的時候,把書撞掉了,順理成章地就踩了上去。
詹魚麵無表情地想,還是把陳博洋送回家吧!
“沒事,”詹魚抿了下唇,把課本隨手合上,塞進桌肚裡,“反正我平時也不看。”
傅雲青的呼吸有些沉,脖頸上的青筋兀地一跳,半晌,他又問:“你怎麼坐在這裡
?”
“班主任換的,”詹魚無所謂地笑了笑,“可能是怕我影響你學習吧。”
“她讓你換你就換?”傅雲青皺起眉頭。
詹魚沉默了下,說:“挺好的。”
頓了頓,他笑道:“我們現在的關係,坐在一起確實是挺尷尬的,分開坐挺好的。”
剛開始,他還有點淡淡的不爽。
但後麵一想,這樣的安排倒也符合自己的計劃,揚城附中這樣的學校就是個小社會。
他和傅雲青的距離看上去越遠,學校的傳言就會越發喧囂,陳峽隻需要隨便一打聽,就會知道他如今糟糕的處境。
兩個落魄的人,才能產生同病相憐,互相取暖的想法。
“我會讓班主任把座位換回來。”傅雲青站起身,冷著臉說。
詹魚仰頭看他:“你應該知道,我其實還挺愧疚的,所以……就這樣吧。”
雖然是為了計劃,但他說的也是實話。
陳峽的所作所為,他除了憤怒,還有就是愧疚,他以前就知道陳小雲經常生病,陳小雲不讓他去看望,他就真沒有去過。
現在知道了所謂的生病是什麼,他就總是在想,那個時候,他哪怕去看過一次,也許陳小雲的人生就會有所不同吧。
作為第一個朋友,好朋友,他很失敗。
尤其這個惡劣對待陳小雲的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他偷走的不僅僅是傅雲青的十七年富貴,更是陳小雲本應該幸福的童年。
“對不起,傅雲青。”詹魚說。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正式地叫自己的名字,傅雲青微怔,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手心裡流失。
“道歉是最廉價的挽回,我不需要,”傅雲青垂著眼,看進他的眼裡,“你要是覺得愧疚,那就把座位搬回去,補償我。”
頓了下,他說:“直到我覺得滿足,可以原諒你的那一天。”
詹魚愣了半晌,沒有任何反抗地笑道:“好。”
傅雲青眸色黑沉,像是壓抑著眸中濃重的情緒,唇角壓成了一條直線。
很快,高三三班的同學驚訝地發現,詹魚又坐回了原來的座位。
傅學霸突然就退出了衝刺班,回到了班上。
兩個人又成了同桌。
“傅雲青,你午飯想吃什麼?”詹魚問,“我去給你買。”
傅雲青聞言,神色平靜地說:“不想吃。”
詹魚愣了下,點點頭:“那我一會兒去給你買兩袋牛奶。”
傅雲青沉默,低垂的眼睫微不可察地扇了下。
對於所謂的補償,詹魚做得遠超傅雲青的想象。
即便是上課,詹魚正在睡覺,他的筆掉了,詹魚也會立刻彎腰幫他撿起來,哪怕困得眼睛都還沒睜開。
最後一節課結束,下課鈴打響。
教室裡立刻嘈雜起來,座椅挪動,聊天,約
著吃飯,討論題目,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
“吱--()”有人撞到了桌子。
詹魚擰著眉,抬起頭下意識想罵人,卻看到撞過來的是正在打鬨的陳博洋和兆,後麵還跟著追過來的陳夏楠。
四個人曾經玩得有多好,此時的情形就有多尷尬。
班上還沒走的同學都偷摸著在看這邊的情況,有感歎的,有惋惜的,有幸災樂禍的。
啊,對不起啊,?()_[(()”陳博洋撓撓頭,“那個……詹同學。”
詹魚沉默了下:“沒事。”
“那我們先走了,”兆曲攬著陳博洋的肩,有些尷尬地說:“要去吃飯了。”
詹魚笑了笑。
三個人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吵吵嚷嚷地討論要去吃火鍋,還是吃串串。
以前的四人行,如今少了一個,卻並不顯得冷清和突兀,就好像,那個被分離出去的人,本來就可有可無。
“他們太過分了。”坐在前麵的女生有些看不下去了,“明明以前玩得這麼好。”
詹魚看了眼那個女生,笑道:“挺好的,有我沒我都差不多。”
傅雲青握著鋼筆的手指收緊,因為用力指腹有些蒼白,片刻後,他語氣平淡地說:“詹魚,我午飯想去第三食堂。”
詹魚心想,剛剛不是還說不想吃嗎?
心裡這麼想,但他嘴上還是說:“好,你想吃什麼,我給你打回來。”
他最近中午都是吃的麵包,彆說,還真有點想念第三食堂的小炒肉。
傅雲青淡淡撩起眼皮:“我的意思是,你陪我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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