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 / 2)

發現人是真醒了,醫生立刻安排了一整套檢查項目。

“頭暈頭痛,惡心嗎?”醫生拿著病案本進行詢問。

傅雲青看了眼站在醫生旁邊的詹魚,醫生:“我問的是你,你看他乾嘛?”

詹魚擰著眉,凶巴巴地瞪他:“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說。”

傅雲青無奈地嗯了一聲。

他現在頭疼欲裂,哪怕隻是轉了一下頭都天旋地轉,暈得厲害。

“嗯,一會兒做幾個檢查,”醫生點點頭,“如果沒有瘀血,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詹魚看到他在病案本上寫了一串看不懂的字體,然後遞給了旁邊的護士,護士習以為常地收起。

沒聊幾句,醫生就走了,護士也離開了病房,去安排檢查的項目。

詹魚穿著防護服,站在病床邊看著他,半晌,他乾巴巴地說:“我不能待太久。”

ICU一般是不讓家屬進入的,不過傅雲青的狀態還算好,加上創口感染風險小,所以醫生才肯每天讓他進來待上一會兒。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隔壁的觀察室裡坐著,隻能隔著玻璃看。

“嗯,”眼前有些模糊,傅雲青合了下眼,又睜開,長時間沒喝水,聲音乾啞得厲害,“有沒有受傷?”

詹魚從旁邊喝了杯溫水,冷著臉用棉簽沾了水給他潤一潤唇:“有你舍生取義,我想受傷都難。”

傅雲青揚了揚唇角,隻是這麼輕微的肌肉牽扯都能引起不舒適的眩暈:“生氣了?”

要不是人還在病床上躺著,詹魚恨不得把人抓起來揍一頓,這兩天真是給他嚇得夠嗆,眼睛都不敢閉,生怕一睜眼人就沒了。

棉棒輕壓過乾涸的嘴唇,卷起的乾皮被撫平,雖然依舊慘白,但好歹比起前一天有了些生氣。

“你是在防著這件事嗎?”詹魚眼睫低垂,捏著棉簽又沾了點水,因為壓抑著情緒而指腹泛白。

傅雲青微怔,詹魚看著他,片刻不得休息的臉色不太好:“你一直粘著我是怕我出車禍嗎?”

這兩天他坐在觀察室裡無所事事,就把事情複盤了一遍。

突然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如果出車禍是已知條件,那傅雲青這以前的反常行為就都解釋的通了。

既然他能做預知夢,為什麼傅雲青不可能呢?

處理陳峽的事情上,傅雲青拋出去的信息,時間線跨度長達十幾年。

如果不是早有準備,怎麼會這麼巧,能找到十幾年前做鑒定的醫生,醫生還剛好於心不忍保留了鑒定文件。

假設傅雲青做預知夢的時間比他還要早,早在少年時期,或者更早。

這隻是他的突發奇想,但代入到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竟然絲毫不顯違和。

他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尚且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消化,傅雲青冷靜到近乎冷漠的態度,就像是早有預料。

這以前他以為是因為傅雲青對陳峽他們

沒感情,所以才顯得這麼冷靜,但他們明明小學的時候關係很好,傅雲青沒理由看到他也這麼冷靜。

年少的摯友突然變成兄弟,正常人怎麼都應該有點情緒波瀾吧?

尤其傅雲青還說喜歡了他很久,喜歡的人變成了血脈至親,這樣還能冷靜……

詹魚麵無表情地揉了揉耳朵,掩飾住耳尖那一點紅。

除非他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弟,沒有血緣關係。

最後,還有一個很關鍵的線索,傅雲青知道他的戶口落在詹老爺子那裡。

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偏偏傅雲青知道。

這些線索本來是七零八落的狀態,乍看沒什麼關係,但如果增加一個傅雲青也做過預知夢的前提作為引線,就形成了一個閉環。

傅雲青看他半晌:“為什麼這麼說?”

詹魚:“你是不是也做過預知夢?”

關於預知夢,詹魚其實有想過和傅雲青說,隻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所以即便他的猜測是錯的,也沒什麼影響,他自認不是一個聰明的人,與其想那麼多,不如順其自然地去做。

傅雲青心頭一跳:“什麼預知夢?”

詹魚盯著他的臉,可能是臉色太差,也可能是藏得好,反正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我做過兩個預知夢,”頓了下,詹魚說:“也許是三個。”

“一個是關於我的未來,夢到我在工廠打工,養的貓被毒死了。”關於那個夢,給他最深刻的記憶大概就是凜冽的寒風,嘎吱作響的腰痛,以及貓咪蜷縮著失去溫度的身體。

傅雲青瞳孔驟縮。

“第二個和你有關,”詹魚看他一眼,“夢到你來詹家的那天,一開始我以為是夢,但我拿了你的頭發去檢測。”

事實證明,那確實是一個夢,但卻是一個真實的夢。

也許是平行世界的投影,也許是未來的自己發來的預警,都有可能。

傅雲青沉默了下:“脫敏治療?”

詹魚本來還挺嚴肅,聞言頓時樂了:“這你都還記得?”

傅雲青心想,這哪能忘記,印象格外深刻。“我還以為你是在發脾氣。”

他感覺到詹魚扯了他頭發,但沒有深想,結合他回到詹家的時間,不出意外就是那次了。

“我才沒那麼小的氣量,”詹魚隨手把水杯和棉簽丟進垃圾桶,傅雲青看著他沒說話,詹魚挑了下眉:“你想表達什麼?”

“沒,你繼續。”

“最後一次,”詹魚看了眼病房門口,同樣的病房,慘白的色調,“是詹蘇生,我夢到……”

他頓了好一會兒,才說:“夢到他在醫院的太平間。”

安靜的病房裡,隻有儀器在滴滴運作,藥水順著輸液管,很久才響起一聲“嘀嗒”的細碎聲響。

傅雲青垂眸,這個答案比他預想中的要好。

幸好詹魚不是重生回來的……

“我是重生回來的,”他抬眼,看向坐在病床邊的詹魚,“很離奇,但確實是發生了。”

“重生?”詹魚一愣,下意識想摸一下傅雲青的腦門,不會是撞壞腦子了吧?

但想到自己的預知夢,好像他自己也不太正常。

“我以後真會去工廠?”他有些好奇地問。

傅雲青緘默,詹魚的接受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都沒有一點質疑嗎?

“說說啊,”詹魚是真的好奇,“是不是還瘸腿毀容了?”

在那個夢裡,他沒有看到自己的容貌,但他記得工廠裡的人提到過,關於他毀容了的事情。

傅雲青無聲地看他半晌,低低地嗯了一聲。

詹魚點點頭,還真是和夢裡一模一樣。

“如果你想知道,我都告訴你。”傅雲青說。

如果詹魚不想知道,那他會把曾經看過,經曆過的東西永遠埋藏,畢竟,隔著生死,詹魚已經和上輩子截然不同。

“你是什麼時候重生的?”詹魚沒有接他的話題,反而問了另一個,“為什麼沒避開溺水的事情?”

這件事他從來沒跟彆人提過,但一直讓他很介懷。

傅雲青:“上輩子我沒溺水。”

為了隱瞞性彆,傅雲青沒有學過遊泳,和詹魚去河邊玩水,沒站穩摔了下去,就被河水衝遠了。

但這件事隻在這輩子發生過。

“我們上輩子不是朋友。”傅雲青笑了下,肌肉牽扯引起一陣陣頭痛,五臟六腑也跟著痛,“我們一起讀了小學,初中,高中,但都沒有說過話。”

第一次對話是在他回到詹家。

孫雨綿和詹啟梁對他的偏心肉眼可見,兩個人的相處並不愉快,後來詹魚的身份曝光,他身上唯一的親情牽絆也沒了。

“你的意思是上輩子我身份曝光的時候,爺爺……去世了?”詹魚問,“詹蘇生的事情也發生了?”

“嗯,你的身份是詹啟梁告訴爺爺的,詹啟梁走後,爺爺腦淤血。”

救治不及,當天就去世了,甚至沒能給詹魚留下一句話。

詹魚少有地沉默了許久,才問:“你和爺爺說了重生的事情?”

傅雲青看著他,又嗯了一聲。

“難怪。”詹魚笑了笑。

以前爺爺對他寄予了厚望,對他也格外嚴格,直到某一天,不苟言笑的爺爺突然就軟化了。

他至今還記得,因為扁桃體反複發炎,他接連發燒了好幾天,爺爺心疼地抱著他,鮮少展露溫情一麵,尚且有很多生澀和赧然。

“不怕,爺爺在。”

這樣的變化,連師兄師姐們都感覺到了,紛紛調侃老爺子這是隔代親。

原來是因為爺爺早就知道了啊……

“所以我沒有繼承爺爺的衣缽,對吧。”雖然是疑問,但詹魚說得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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