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友哉表情陰沉的坐在病床上,不知多去多久,終於有人推門進來。
這是一個軍服筆挺的軍官,表情仿佛石頭般冷硬,背後跟著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還推著一輛輪椅。
“中島科長,因為你的無能,導致六台珍貴的毗沙門天被摧毀,高層正在評估對你的處罰,槍斃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中島友哉渾身一抖,下意識要把抵抗組織的情報說出來,但方誠的威脅卻讓他開不了口。
麵前這個軍官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道:“但你的運氣很好,有位大人物知道你的遭遇後很感興趣,打算給你一個見麵的機會,如果你能夠讓他滿意,就不用上軍事法庭了。”
中島友哉微微一怔,緊接著心中狂喜。
能夠一言減去他罪責的大人物,除了科學之父藤原博哲之外還有誰?
沒想到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會對自己感興趣。
在狂喜自愈,中島友哉心中又不禁冒出一絲擔憂——可千萬不要是他今天遭遇的那種興趣啊!
“帶走!”
軍官揮了揮手,背後兩個士兵就上前來,將中島友哉從病床上架起來放到輪椅上,還給他套了一個黑色頭套。
中島友哉不敢有怨言,畢竟他現在可是戴罪之身。
他並不知道生命之巢究竟在什麼地方,據說連t的高層都很少知情的。
對方現在給他戴上頭套,顯然也不希望他知道。
軍官轉身走出病房,士兵推著輪椅跟在後麵。
在視線被阻擋的情況下,中島友哉無法判斷這軍官的行走路線,隻覺得拐來拐去,並且有很多次輕微的失重感,應該是在乘坐電梯。
他不禁對這次見麵產生了期待感。
要知道藤原博哲可是11區人的驕傲和偶像,不知道多少人以他為終身奮鬥的目標。
儘管中島友哉知道藤原博哲還活著,但從來沒有見過一麵,以前隻能在各種影像資料和教科書上見到。
連老戰友都沒親眼見過藤原博哲,如果被他知道的話,一定會羨慕死吧。
中島友哉正在思索中,驟然一聲淒厲的尖叫把他嚇一跳,差點從輪椅上蹦起來。
“不用怕,這是在進行的實驗。”
軍官回頭解釋了一句,但沒有摘下他的頭套。
中島友哉有些驚魂未定,很快更多的慘叫聲接踵而至,同時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聲音。
在視線被阻的情況下,這些聲音放大了中島友哉心中的負麵情緒。
他漸漸從即將見到大人物的竊喜中冷靜下來,才想起一件不寒而栗的事情。
藤原博哲可以說是開啟了11區人體實驗潮流的人,對生命極端輕視,據說他最喜歡親手解刨一些活生生的實驗體。
當初為了研究生化武器,藤原博哲親自主持了大量慘無人道的實驗,大量無辜的平民被當做實驗目標。
這些內容全都被政府壓下,不能影響到藤原博哲這個科學之父的光環。
但真正接觸過曆史的人,誰不知道他就是個冷酷無情的劊子手。
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島友哉的畏懼感越來越加深,感覺自己不是要去見一個科學巨人,而是一個躲藏在黑暗中的冷血惡魔。
不知過去多久,黑色的頭套忽然被摘下。
刺目的光讓中島友哉下意識眯起雙眼,很快他便看清周圍的情景,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大型試驗場地中。
頭頂明亮的燈光將白色的牆壁和地麵映照得纖塵不染,麵前是一個巨型的圓柱體,仿佛油罐豎立起來,牆體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清裡麵的情況。
裡麵是十幾個被緊緊束縛住身體的年輕男女,普遍在十八歲左右,渾身的毛發都被剃個精光。
外麵有許多身穿防護服的科研人員在各種儀器前忙活,外側牆壁上有個觀察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就站在窗邊。
最前麵的,是一個麵容慈祥的老人,滿頭白發,精神矍鑠。
這個老人就是藤原博哲,沒有哪個11區人會不認識他這張臉。
“開始吧。”
藤原博哲沒有注意到中島友哉的到來,他蒼老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遞到整個實驗場地中。
一些帶著注射器的機械臂,開始朝著中間十幾個年輕男女伸過去。
這些年輕人有的破口大罵,有人哀聲求饒,有的嚎啕大哭,也有的一臉麻木。
但他們終究還是被機械臂給注射入某種不明的液體。
中島友哉能感覺到氣氛變得緊張起來,連他自己的心跳都是加快,目不轉睛的盯著裡麵。
十幾個年輕人被注入不明液體後就開始出現痛苦的反應,其中一個女孩驟然間身體爆開,破碎的身體組織噴灑到滿地都是。
其餘年輕人見到這一幕,都是發瘋似的大喊大叫起來。
但很快,他們都在絕望下一一的發生爆炸,將整個實驗場內部變成比屠宰場還要血腥。
中島友哉額頭冒出冷汗,下意識朝觀察窗看去,發現藤原博哲正在跟身邊的人有說有笑,對下麵的慘狀視而不見,或者是早已習慣。
“第五次注入實驗失敗,十五名自然實驗體全毀,實驗數據已記錄在庫,編號為dfeka211……”
一個淡漠的聲音在廣播中響起,宣告實驗的失敗。
中島友哉好歹也是情報科長,知道自然實驗體是什麼意思——就是沒有經過任何外力介入,自然生長的實驗體。
這十五個年輕人,百分百是用特殊手段從社會上弄來的普通平民。
他望著實驗場內滿地的血肉,又想起藤原博哲慈祥的笑臉,心中不由得一寒。
很快,他便被帶到一間會客室當中,見到了藤原博哲。
“中島科長。”
藤原博哲的態度十分和藹,絲毫沒有大人物的傲慢,儘管麵前的中島友哉對他來說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依舊維持著必要的禮貌。
“聽說你跟2號實驗體打過交道,我對整個過程很感興趣,你能告訴我嗎?”
中島友哉就知道藤原博哲是對方誠感興趣,才會把自己帶到生命之巢來。
在1號北隆真元可能已經死亡的情況下,2號方誠就是整個‘進化’實驗當中,最重要的實驗體了。
中島友哉十分緊張的回答道:“藤原閣下,能夠回答您的問題是我的榮幸,但2號在我體內留下了他的血,如果我亂說話的話,可能會被他殺死,我當然不是怕死,而是怕沒有完整的把過程交代清楚。”
“原來如此。”
藤原博哲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沒關係,我們這有一台可以將記憶化為影像的儀器,你不需要說話,隻需要把過程回憶一下就可以。”
中島友哉忍不住鬆了口氣,竟然還有這種東西,真是幫大忙了,那大概率不會被殺。
等等,這樣一來,他出賣藤原博哲還活著的事情,豈不是也會被看到?
中島友哉又緊張起來,而藤原博哲不愧是年老成精,一下就猜到他心中的顧慮。
“不用擔心,中島科長,無論你在敵人的脅迫下做過什麼錯事,都是情有可原的,事後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留在生命之巢工作。”
藤原博哲和藹的說道,他雖然滿臉皺紋和白發,但吐詞清晰有力,雙目清澈,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一百三十多歲的老人。
中島友哉看著他和藹慈祥的笑容,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實驗場中那堆年輕人死後的血肉,心中不由得冒出一股寒意來。
自己會不會也變成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