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趴在窗台上,耷拉眉眼,悶悶地問。
歸舟輕聲安慰道:“若是能救,恐怕惠聯大師早就救了,怎會放任不管?事已至此,何必傷心呢,不過萍水相逢。”
慧能不再說話,轉而望向窗外的柳樹,雨越下越大,天邊陰雲密布,柳樹梢頭的嫩綠色在天光的映襯下愈發昏暗。
歸舟早已經上床睡覺了,不得不說,陰雨連綿天氣真的很適合睡覺。
小孩子的愁緒向來不可捉摸,來得快,去得也快。
剛才還在傷春悲秋,現在就發困,慧能走到床邊,晃醒歸舟,讓他往床裡麵卷一卷,自己也躺床上卷著被子睡過去了。
這邊清風道人、惠聯、無塵站在一個小院子門前,清風道人叩門。
一個婦人從門裡探出頭來,她認出來了一行人,心裡麵恨得要死、眼神陰毒,語氣卻平靜柔和:“道長······”
“我們是出家人,趕路經過此地,口渴,想要討一碗水喝。”
清風道人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麵色不變。
院子裡麵的書生突然衝出來,拉過婦人拽到自己的身後護著,疾言厲色道:“你們想對我的娘子做什麼?信不信我去報官抓你們。”
見幾人半天不說話,曉得來者不善,書生猛地一甩門,拉著婦人就往裡屋跑,與突然出現,站在堂前的三人撞了個正著。
書生眼疾手快,將婦人拉倒自己身後後退幾步,警惕的盯著三人,扯著嗓子大聲喊叫起來:“來人啊,有騙子,有人光天化日下想拐賣我家娘子。”
可惜左鄰右舍並沒有聽見。
惠聯小聲嘀咕道:“這還是個活屍啊,原來那些生氣都用在他身上了。”
書生身體一僵,惠聯眼尖地看見他的不自在,道:“原來你知道啊,那可就動手了。”
話音未落,一掌打向書生的身體。
書生眼中的陰毒一閃而過,眼疾手快地拉過身後的婦人擋在自己身前。
這一掌,惠聯是用了全力,奔著一擊必殺去的,就是打錯了人。
這場景,真真應下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婦人一時之間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來這一手,毫無防備之時被打到腹部,喉頭一甜,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清風道人的拂塵緊隨其後緊緊纏住書生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
書生大聲辯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你們先她、她是妖怪啊啊啊——”
婦人艱難撐起身子,散亂的發髻掩住她的表情,指甲摳進泥裡,掌中暗暗積蓄起力量,猛地一個打挺,暴起捏碎書生的咽喉。
書生眼球暴突,神情猙獰扭曲,滿是不可置信,嘴角溢出血沫子,頭一歪,沒了氣。
婦人沒了氣力,癱倒在地,氣喘如牛,喘息一會兒,慢慢支起身,拖著身子緩緩靠到牆邊,七竅流血。
瀕死之際,她眼神清亮、神情天真,好像忘記了過往種種陰霾。
婦人抬起頭看著清風道人,嘶啞著聲音向他道歉,血沫從唇角斷斷續續湧出,顧不得擦:“對不起,不過……能勞煩您不遠萬裡跑來追殺我,也算是值了。”
“蟬蛻……幫我給清揚姐姐……辜負了教導……枉讀詩書。”
而後,她歪著頭看了看書生沒了生氣維持,而很快腐敗的屍體:“人心易變,清揚姐姐果然沒有騙我。”
說完,頭一歪,斷了氣。
星星點點從她的身體裡溢出,在她身邊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