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晉江修無情道》全本免費閱讀
相裡誦棠與楚昭相對枯坐半晌,相裡誦棠輕歎:“緣何如此,少年慕艾,又是這般好顏色,待陶陶自己想通便罷。”
楚昭搖搖頭,指尖輕點桌案落花:“阿鏡,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生他。”
說著,擼起自己的袖子,衣袖下的皮膚隱約有黑金色的影子,是三足金烏的羽毛。
相裡誦棠一把捉住楚昭的手臂,拉過細細打量,抬首,驚聲道:“你……快要飛升了!”
楚昭反而平靜,收回手臂,懶抬眼皮:“我快飛升了,隻放心不下族群。”
相裡誦棠直視她,小聲告誡:“有得必有失,能飛升已是天道開恩。飛升後又不可插手人間事,亂道天誅!”
“我曉得,飛升之前一切都會安排好。嗬,我拚儘全力、不惜賭上道途生下他,可不是讓他去尋風覓月的!”楚昭冷笑道,語氣極儘嘲諷。
相裡誦棠低頭喝茶,掩下眼中擔憂。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1)。
人族修者本就少,散落四海八荒,平日又行蹤飄渺。
或紅塵打滾兒,或閉門不出、或遨遊四海…….有倦怠者一睡百年、孤僻者與天下棋、放浪者醉死灘塗,此間種種,不足為外人道也。
因此在場的妖鬼精怪反倒更多些。
日落昏黃之時才開宴,此時不過帶家中小輩認認路、見見人,順便找多年不見的三兩好友聊天、交流悟道———
芭蕉底下陰涼,鹿鳴默默縮在幾葉芭蕉下低頭數花瓣,他死在芭蕉樹下。
拄杖高士與草鞋麻衣的精壯漢子為道義不同吵得麵紅耳赤,險些動起手來。
衣著光鮮者手捧大白蘿卜啃、破衣爛衫者拿金碗賣笑乞討、老婆子騎虎拄杖招搖過市……相裡誦棠隻是微微一笑,放任自流。
元明道人攜白榆和歸舟赴宴,途中左顧右盼、前瞻後仰,極其反常。
兩人對視一眼,白榆手指往袖口偷偷摸摸往裡戳,歸舟適時擋白榆麵前。
終於,縮小版含混在被戳十幾次後忍無可忍從白榆袖中探出頭,沒好氣道:“防賊呢你?啊!小爺我去弄點吃的,至於嗎?放心,大白菜被豬拱不了。”
元明瞪了兩人一眼,肉眼可見這才長出一口氣,哼小曲兒繼續趕路。
剛到地方,無塵麵色有異,迎上來不知說了些什麼,元明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遂揮手打發兩人先去玩兒。
不久,兩人相攜而去。
半途,白榆被一位小道童迎麵攔住,小道童六七歲的樣子,一雙貓兒眼黑黝黝的,可憐可愛。
他名喚山骨,原是山間一塊頑石被點化,不開竅,做事慢半拍,後來隻安排他去傳個話、澆個花什麼的。
山骨愣一下,慢吞吞道:“兩位師兄,我家大師兄有請,說家裡人來信,要商量。”
“師兄,你去吧,家事要緊。”歸舟催促白榆,他熬了個大夜,正想溜回去補覺哩。
白榆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臨走前特意塞給歸舟一份地圖,給他劃了一條回去的路線,千叮嚀萬囑咐不要睡過頭。
歸舟比照地圖,不知東南西北,胡亂轉一圈兒準備回去。
忽地,門口道童高唱:“方淩道長到——”
熙攘熱鬨的地方霎時鴉雀無聲。
歸舟循聲回望,來人容色清俊,身形清瘦到可以用形銷骨立來形容,一身灰白粗布麻衣。
所過之處如分海一般,行人避讓,歸舟竟看出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
歸舟無意湊熱鬨,隻回過頭遠遠看看一眼,心下奇道:“修者有癖者眾,可這人,怎的看上去有走火入魔之兆?”
當下收地圖,轉身欲走。
似聽到歸舟心聲,方淩掃視一圈,身形一晃,攔住歸舟去路,低頭呢喃:“你修……無情道?”
“是,晚輩未曾入世,見識淺薄,不過紙上學來的空談。”歸舟連忙低頭,手作揖、口稱是,做足了禮節。
心頭卻不住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