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我壞話,我討要賠償,他抵給我作徒弟。”
海棠夫人午睡被打斷本就心氣不順,這下簡直要被氣笑了。
略帶嘲諷道:“孩子們隻閒話幾句就不依不饒,倒是深得縱橫家真傳!”
那人轉頭,目光沉沉,嘴唇微顫,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明知……你知道的……”
——這是要發瘋的前兆。
“我明知什麼?道長這話聽著倒叫人摸不著頭腦。孩子們還小,嘴上沒個把門的,回去我會通知他們家長嚴加管教。”
“不,他們中傷我,該賠償。”
“賠償也該通知家中長輩來共同商議。”
“現在賠,不用家長。”
“所謂賠償,就是叫孤光做你的弟子?”
“是。”
“清風與孤光恰如老父與幺兒,嬌養愛重自不必多說,其情誼重比山嶽,你又何苦來哉?”
“轉投我門下,悟道更好。”
海棠夫人搜腸刮肚與他掰扯半晌,一筐筐好話軟話足以填海,道理更是細細掰開揉碎給他講。
任海棠夫人說得天花亂墜,怎奈方淩就是油鹽不進,頂著副木頭臉,言簡意賅,堅持要歸舟賠給他做弟子。
海棠夫人冷笑道:“你不過看他與楚山孤(方淩的棄徒)性情相近,借此聊以慰藉罷了。”
“楚山孤早已自逐師門,他是個沒福氣的,你修為高深、道心通明,天下想拜你為師者如過江之鯽,使勁抓孤光不放做甚。”
“他修無情道。”
方淩邊說眼神盯住歸舟,就像蛇瞄準獵物,歸舟悚然一驚,捏緊手腕上的流珠,冷汗涔涔。
海棠夫人拍拍歸舟的背,示意他沒事。
“照你這麼說,天底下修無情道的人合該拜你為師,那你不妨昭告天下,開宗立派,萬萬年後都該尊你做祖師爺!”
“不,他們資質駑鈍,五毒俱全,歸孤光資質好。”
方淩回答得一本正經,神色不似作偽,好似真聽不懂好賴話。
在場幾個孩子安靜如雞,生怕引火上身。
天蠶和歸舟堅持擋在鹿鳴和槐序前麵,預備打掩護送其他人先跑,跑了好啊,好搬救兵。
海棠夫人見實在說不通,話鋒一轉,冷笑道:“說得漂亮,你是想拖他下水罷,這樣才能證明你的道是正確的。”
“方淩,你簡直虛偽得可笑。
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殺妻嗎?
劍不是你自己拿的嗎?
人不是你親手殺的嗎?
現在做出一副深情不悔的樣子給誰看?
惺惺作態,令人作嘔。
你若是殺父殺母、殺師殺友,無所不殺,我倒敬你是個為謀大道不擇手段的梟雄。嗬。”
“你怎麼不繼續喝忘川水啦?是因為喝了也沒用嗎?”
這話何其辛辣諷刺。
方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