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綱看見沈玉飛雖然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但顯得很成熟穩重,一直沒有主動開口,就那麼沉穩的坐著,微微點了點頭,心裡對沈玉飛的評價又提了幾分,緩緩說道“你的文章四平八穩,看上去不象一個少年人的文章,倒象是一個積年老儒,不過卻總感覺缺少靈氣,是否是覺得老夫暮氣沉沉就會喜歡你這樣的文章。”
沈玉飛作出恭敬的樣子回道“稟府尊,學生以為聖人之學,容不得半點私人之欲,否則則失聖人之本義。聖人之道,中庸而已,代聖人立言自當取其中而不偏不倚,非學生沉穩,而是聖人沉穩也。”
徐朝綱撫須頷首,說道“吾有兩子,長子天龍資質平庸,僅得一秀才,次子天鳳倒是薄有天資,己未科會試未成,現在家中讀書,你去跟他探討一下文章吧。”說完,叫了個下人帶去,沈玉飛莫名其妙,隻得起身告辭,隨下人前往徐天鳳讀書的後院。
書房裡屏風被打開,走出兩個婦女和一個小夥,徐朝綱上去揪住那小夥的耳朵,喝道“是不是這小子?”那小夥哭喪著臉說道“正是此人,蘭妹兩次都是撲到他的身上。”“兩次?”徐朝綱加大了手勁“這麼說除了在衙門口那一次,還有一次?什麼時候的事,小兔崽子快說!”那小夥求饒道“爺爺輕點,輕點,就是昨天,昨天我跟蘭妹騎馬玩的時候差點撞上他,結果蘭妹摔出去的時候正好摔在他懷裡。但兩次都是意外,都是意外!”旁邊那年長的婦女說道“應魁不是說是意外嗎?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吧,我看那孩子不錯。”徐朝綱瞪了那婦女一眼,氣哼哼的道“還不都是你們慣的!一個女孩子到處瘋跑,成何體統!”那婦女卻也不懼,說道“老爺這可說錯了,最慣著蘭兒的可不是我們。”徐朝綱愣了愣神,甩了甩手,自顧自往外走去。
沈玉飛被帶到後院,下人自行離去,房內坐著兩個中年文士,想來就是徐朝綱的兒子徐天龍和徐天鳳了,沈玉飛行禮後道“學生沈玉飛見過兩位兄長。”坐在下首的那位文士看了看沈玉飛,說道“我侄子都跟你差不多年紀,還是換個稱呼吧!”沈玉飛甚覺奇怪,但也沒覺得特彆,雖然讀書人都是以兄弟相稱,但畢竟這兩位的年紀大自己很多,當下改口稱呼兩位叔父。
徐氏兄弟隨口問了沈玉飛很多問題,主要還是家中的一些問題,沈玉飛小心翼翼的把經編輯過的家庭履曆說了一遍,還被問道是否定親等等問題,沈玉飛也跟著答了,這場麵真是尷尬得很,問得奇怪,回得也是莫名其妙,眼看就要無話可說了,這裡徐應魁在外麵探頭探腦,徐天龍大喝一聲“孽障!鬼頭鬼腦的乾什麼,有話就進來說!”徐應魁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扯扯沈玉飛的袖子,示意跟他有話說,沈玉飛隻得跟徐氏兄弟告彆,跟著徐應魁走到外麵。
徐應魁走到外麵說道“你叫沈玉飛?”沈玉飛點點頭,看著徐應魁,不知道這半大小子想要乾什麼?結果徐應魁說出的話卻讓他瞠目結舌,原來徐朝綱那天湊巧看到了他妹妹倒在沈玉飛的懷裡,認為清白已毀,隻能嫁給沈玉飛了,由於府試兩者都忙,就沒來得及提及此事。
結果今天剛一提出來,奶奶就率先不同意,說那是不小心,不存在毀人清白的事情,其實也就是不同意自家的寶貝疙瘩嫁給一個來曆不明、一無所知的人。不過徐朝綱是個老學究,對於女子的貞節看得極重,堅持男女授受不親,你都抱了人家了當然就得把嫁給人家。當然他其實對沈玉飛比較滿意,同意可以讓奶奶和媽媽也看一下人,如滿意再說後續事宜。
結果剛才他不小心又把他妹妹第二次倒在沈玉飛懷裡的事給說出去了,這下連他奶奶和媽媽都覺得必須要嫁了,就讓他來跟沈玉飛說說,讓他跟家裡人說一下早點過來提親,並說他們家也是晉寧的大戶人家,也不會辱沒沈玉飛雲雲。
沈玉飛馬上想起了白依依,沒想到發生在毛延慶身上的狗血又複製到了自己頭上,可這時代對女人的清白要求到了苛刻的份上,雖然那女孩自己也看到過,而且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但自己一個後世人怎麼都接受不了未經戀愛直接結婚的形式,雖然也知道兩情想悅並不等於相敬如賓,但跟一個沒說過話的女孩子結婚還是讓自己感到為難。
徐應魁看出了沈玉飛的猶豫,說道“我爺爺說,也不著急,你可以先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當然,能儘快求親就儘快,你是要去考科舉的,如果中了進士,可能幾年都回不了家了,下訂之後可以晚點成婚。不過我爺爺說了,我妹妹如果你不娶的話,這輩子也就隻能養在家裡了。”
沈玉飛無奈的點點頭,答應趁著院試前的一段時間回去一趟,問問家裡的意見。當然這是托詞,實際上是他要好好想想清楚,畢竟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可馬虎不得,雖然按後世的年齡他也早就過了唯愛情是論的年紀了,但回去征求一下幾位兄弟的意見也是必須的。當下也不猶豫,決定儘快回董穀,這一路時間可是有點趕,院試可就在七月份,八月份就是鄉試,明年二月就是會試,除了這幾天時間有空,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回董穀了,或者隻有在官場受到挫折之後才能回到家鄉了,這也是明朝官員一個小小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