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飛抓緊時間把手機裡存的幾篇清代八股範文抄了下來,細細揣摩,自覺受益非淺,幾天來製藝進展很快。倏忽幾天過去,八月初九,鄉試正式開始,沈玉飛一早起床,準備一番,步入了貢院。
本次鄉試共有1000多人參加,但錄取名額卻隻有38名,這還是因為本次天啟新立,詔增一名,錄取比例隻有區區百分之三,可見競爭之激烈。鄉試共考三場,其中第一場最為重要,而第一場中的四書題又是重中之重。
沈玉飛坐在狹窄的號房裡,看著差役舉著印著題目的牌子走來,隻見幾道四書題是“是亦為政”“不以規矩”“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倒也不算太偏,不過不以規矩卻是手機裡存有範文,而另外兩題則有標準破題,沈玉飛一下如釋重負。拿出草稿,默了出來規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與巧矣。夫規也、矩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恃此明與巧乎?嘗聞古之君子,周旋則中規,折旋則中矩,此固不必實有此規矩也。顧不必有者,規矩之寓於虛;而不可無者,規矩之形於實。奈之何,以審曲麵勢之人,而漫曰舍旃舍旃也?有如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誠哉明且巧矣。夫有其明,而明必有所麗,非可曰睨而視之已也,則所麗者何物也?夫有其巧,巧必有所憑,非可曰仰而思之已也,則所憑者何器也?亦曰規矩而已矣。大而言之,則天道為規,地道為矩,雖兩儀不能離規矩而成形。小而言之,則袂必應規,夾必如矩,雖一衣不能舍規矩而從事。孰謂規矩而不可以哉?而或謂規矩非為離婁設也,彼目中明明有一規焉,明明有一矩焉。則有目中無定之規矩,何取乎手中有定之規矩?而或謂規矩非為公輸子設也,彼意中隱隱有一規焉,隱隱有一矩焉。則有意中無形之規矩,何取乎手中有形之規矩?誠如是也,則必無事於規而後可,則必無事於矩而後可。夫吾不規其規,何必以規?吾不矩其矩,何必以矩?而不然者,雖明與巧有存乎規矩之外,如欲規而無規何?如欲矩而無矩何?誠如是也,則必有以代規而後可,則必有以代矩而後可。夫吾有不規而規者,何必以規?吾有不矩而矩者,何必以矩?而不然者,雖明與巧有出乎規矩之上,如規而不規何?如矩而不矩何?夫人之於離婁,不稱其規矩,稱其明也。人之於公輸,不稱其規矩,稱其巧也。則規矩誠為後起之端。然離婁之於人,止能以規矩示之,不能以明示之也。公輸之於人,止能以規矩與之,不能以巧與之也。則規矩實為當循之準。不以規矩,何以成方圓哉!
接下來三天,沈玉飛在狹窄號房裡苦逼的呆了三天,終於放門出來,見到毛延慶,隻是苦笑,這可比高考難過多了,主要是要被關在裡麵這久,實在是體力與智力都是大量的消耗。毛延慶帶著沈玉飛吃了一頓大餐,笑問他“我們的大才子考得怎麼樣?”沈玉飛恢複了精神,笑道“我這邊是躺平了,還得看你給我準備得怎麼樣呢!”毛延慶笑道“該做的都做了,反正你不就是想當官嗎,我們控製的地盤以後會越來越多,有得你官做。考不上就彆考了,何必搞得這麼累呢。”
“我倒不是完全為了當官,主要還是想深入這個社會、這個時代,看看有什麼辦法解決我們祖輩經曆的苦難,你也知道,即使在後世,一些底層的民眾生活也是非常困苦的,但好歹沒有生存問題。而在這個時代底層百姓就不一樣了,據說明末漢人可以減少了幾千萬,特彆是北方跟四川,漢人減少了60%以上,這是以前的資料上看的。我們畢竟處在偏僻之地,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有大發展,而且我們工業化的結果可能對北方民眾帶來的並不一定是好事,也可能會導致他們更快的破產,失去生活來源。我還是要想辦法在北方建一個基地,如果有可能還要改變明末的政治環境,雖然新朝建立可以實現很多人的野心,但對普通民眾的傷害卻也是巨大的。”沈玉飛認真的說道。
毛延慶倒想不到沈玉飛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愣了半響,說道“你說得也是,我們的擴張速度畢竟是有限的,目前也隻能是自保而已。或許以後占了東南亞肥沃的土地可能能解決明末缺糧的問題,不過東南亞的那些土著實在是人種不行,還是得多調一些咱們漢人過去。”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兩人也就沒有繼續,天色不早,各自安歇。
當6天後沈玉飛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貢院的時候,貢院裡的考官、閱卷官忙活了起來,邊夜點了燈開始連夜批改考卷,一份份考卷被幾個閱卷官傳閱,而兩個主考官則會抽一些黜落卷複核,防止一些好卷子遺漏。
當張檉芳的老仆過來使了個臉色,意思是沈玉飛的卷子他看到已經被放入閱卷官上遞的卷子中,張檉芳的心放了下來,他本來怕沈玉飛的卷子水平太差,第一輪就落選,那真要把他提上來,會讓人覺得做得太明顯,這下選入待選的100份卷子裡,那完全就是他和項夢原的事情了,卷子的水平都差不多,主考官的愛好那可就不能對外人言了。
不過當張檉芳看到沈玉飛的卷子時,也不禁讚歎其行文的老辣,雖然其中有兩篇文章稍顯平淡,但也是相較而言,至於那篇不以規矩,簡直可以讓人拍案叫絕了,這種文章不要說在貴州這種地方,即使在南直隸和浙江那也是可以排進前幾名的,當下鬆了一口氣,把這份考卷送到項夢原手中,項夢原看了卷子之後,點了點頭。
沈玉飛考完之後,第二天就跟著毛延慶四處閒逛,毛延慶準備在貴陽也開一家超市,貴陽是貴州當之無愧的第一城,城內有十萬餘戶四十餘萬人,消費能力不愁。“不過也得考慮亂起之後貴陽也是土人打擊的第一目標,而且據我跟一些士子聊天得知,目前貴陽的官員大部都被召入朝廷述職,而巡撫李橒據說也在朝中被攻擊,很快就會被免職。就連這次的副主考張檉芳與李橒同是鄞縣人,但這次來也沒有去拜見他,估計傳聞不虛。”沈玉飛道。
這讓毛延慶很是糾結,自己手下能用的人不多,能獨當一麵的人就更少,而放在貴陽的人那必定是要得力的,不可能把他放入險地。想了一想,還是覺得風險太大,最終毛延慶決定還是把東西寄售在蔣家的糧店,拿著蔣慶芳的名貼自去找蔣家糧店的掌櫃去了。同時,毛延慶覺得現在信息來源太少,回去要跟王成效商量建立情報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