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送消息的才剛走不久,他們必然早就布置好了一切等她。在此安頓之後,大概商量一下計劃就會立刻送出消息。他們不會把時間拖太久,否則韓溫那邊的勝算就會變大。
蕭婉記得她上馬車的時候大約剛到申時,走之前吃過兩塊糕點,現在天大黑了,她剛有腹餓感,約莫已經過了辰時還不到巳時。
等那幫蒙麵人離開,蕭婉小聲問鄭銘,“可有感覺大概什麼時候下了馬車,把我們放到這裡?”
蕭婉真睡死了,她睡眠一向好,更不要說還有助眠迷煙了。
“他們把我們放到地上綁起來的時候,屬下隱約有感覺,應該沒過去多久。”鄭銘回憶道。
由此推算,在路上至少走了兩個時辰以上,她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至少距離京城百裡。
聽他們的口氣似乎成竹在胸,陷阱一定不簡單。希望韓溫夠聰明,可以逃過這一劫。
蕭婉現在能幫韓溫的地方,就是保證自己不會死。一旦她死了,即便韓溫能成功衝破了陷阱,她的皇帝爹爹照樣會遷怒於他。韓家和皇族之間的關係便會如破碎的鏡子,永遠無法重圓。
一個時辰後,京城狀元樓發生命案,死者胸口放著一封信,寫明韓溫收。
據在場證人所述,當時眾人正在大堂內喝酒吃菜,忽有一名長得不高不瘦的蒙麵男子進門,直接用匕首割了死者的喉嚨。眾人驚亂之際,凶手已經不見了蹤影。
狀元樓是距離京府較近的酒樓,京內出現命案,勢必要立刻上報京府。更何況如今公主失蹤,京內戒嚴。命案發生之後,很快就有巡城兵馬包圍狀元樓,封堵整條街道,但終究還是沒有抓到凶手。
韓溫收到信後,斂眸看著剛從信封裡拿出的簪子和荷包,修長的手指在觸及荷包的時候突然按住,指尖泛白。
他沒有太多的表情,此刻明明半睜著眼,沒看誰瞪誰,但在場所有人都被勢壓得仿佛要窒息,連心臟都不敢跳動了。
錦環哆嗦著腿,跪坐在地上,“這簪子和荷包都是公主的東西,那荷包繡了小半個月,今天才將將做成!”
錦環邊流著淚,邊特意說荷包的事,就是希望韓學士能全力以赴拚了命去救公主。要不是那人傳話說是韓學士來找公主,公主也不會出宮。雖然她心裡清楚惡人作惡隻是打著韓溫的旗號,跟韓溫沒有關係,可是錦環還是忍不住想怪韓溫。
蕭紹派了上萬護城禁軍在此候命,等候調遣,命人時刻稟報情況。得知綁架者來了消息之後,蕭紹蹭地從龍椅上站起,意欲親自去京府坐鎮。剛走到門口,蕭紹突然停住腳,轉身在屋子裡煩躁地徘徊,極力控製自己憤怒情緒不在這時候爆發。
他已經接連降旨逼催韓溫,此刻再去,勢必會令韓溫分神。強壓之下,很容易讓人急得失智,他需要韓溫保持冷靜來穩住場麵,可以高效動腦沉著思考,及時救出蕭婉。如今可以把蕭婉救出來的人,除了韓溫,便是齊遠了。
帝王天性多疑,這兩個人他都不能完全信任,但韓溫跟此案有直接牽連,蕭婉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出宮也是為了找他。如果有事,他難逃其咎。況且韓溫對蕭婉確實有幾分情意在,而蕭婉這丫頭對韓溫也有意,所以此時此刻他隻能選擇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
但願這樁事不是韓溫的謀劃,賊喊捉賊,但願她的寶貝女兒不會有事。
不多時,宮人來報,韓溫不僅將蕭紹調去的上萬禁軍歸還,還請皇帝下旨,增派親信人馬護衛皇城。
蕭紹當即明白了韓溫的意思,他這是怕有人趁機作亂謀反?所謂聲東擊西,正是兵家常用的一招,倒是不得不防。
蕭紹對韓溫稍安心了些,但對蕭婉的安危依舊擔憂。婉兒說有個三長兩短,他勢必要剿滅前朝餘孽血洗四姓來給他陪葬!蕭紹深知這泥潭裡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無辜的,都死乾淨了反倒好。
韓溫看過信後,聞到荷包上有蘭香,還有一股極淡的香火味兒。
公主身上的確有蘭香,但錦環剛剛說過,這荷包今日剛做好,必然還沒來得及熏香才是,為何上頭卻有這麼濃的蘭香?
鄭銘身為侍衛,隨時警惕,他隨公主上車後,若發現路不對,勢必有所戒備和反抗,以他們二人的功夫加之事發在守備森嚴京城之內,絕不可能被順利劫走,一點動靜都沒。
所以隻有一種解釋,他們上車之後,就被熏香迷暈了,毫無招架反抗之力。
韓溫招來太醫院院判和張仵作父女,他們皆懂藥理,熟悉迷香種類,讓他們來分辨更為準確。
“那名傳話的宮人找到了,人死在內侍省的一口井裡。”
“屬下已派人去排查狀元樓死者的身份,看其生前是否跟反賊有過來往。”
“不必查,與死者無關。”韓溫道。
眾人起先不解,有人突然反應過來。
“屬下記得死者是臨門而坐,難道此刻隻是為了殺人,吸引注意,來達到傳信給京府的目的?”
眾人駭然。
“這麼說不分殺的是誰,隻是誰坐的離門口近,誰就隻能認命倒黴白白受死?”張仵作驚訝問。
大家冷吸一口氣,不禁感慨綁架者凶狠,更為其聰明感到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