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2)

暴君之女 魚七彩 12812 字 3個月前

“公主覺得秦謳如何?”

蕭婉愣了下,“性子爽直,有些紈絝,喜怒形於色……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這幾日蕭婉倒是沒看到秦謳有什麼動靜。從上次他知悉自己父母有棄他之嫌疑後,這小子就老實了不少,以前他要麼天天在京府鬨騰,要麼是在外惹事。

韓溫沉吟未語。

蕭婉湊近一些問他:“你打什麼主意?”

“秦老侯爺統軍逾十載,聲望頗高。秦謳既是他的嫡長子,也是禦封的侯爺,咱們自是要保護好了。”韓溫解釋道。

“這是當然。算起來,這幾日秦老侯爺就該進京揩油了。”

可謂是說曹操曹操到,次日,便有秦老侯爺進京朝覲的消息傳出。

不出所料,皇帝果然駁回了秦老侯爺的請辭,並賞銀萬兩、良田千畝,以及各種稀世珍寶褒獎秦老侯爺帶軍有功。

秦老侯爺大喜,興高采烈地帶著賞賜回府去瞧兒子。當晚父子倆便吵起來,秦謳負氣出走,來找韓溫吃酒。

蕭婉特意命人備下倆人愛吃的酒菜,由他們二人喝去。

蕭婉等到深夜,困得先睡了,但沒睡踏實。迷迷糊糊間,她忽然感覺被子被掀開,後輩有涼氣鑽入,緊接著便有東西熱乎乎地貼著自己的後背。

探過來的手臂緩緩地環住她的腰,蕭婉笑了一聲。

“吵醒你了?”韓溫抬起頭,湊到蕭婉耳邊,吐氣的時候有淡淡的酒味兒。

“也不算吵醒,本就想等你。怎麼樣?”蕭婉問。

“父子推心置腹,反倒加深了仇怨,秦謳現在怨極了他父母偏心。”韓溫把頭埋在蕭婉的頸肩處,側首輕咬著她的耳垂,“不說他們了,**苦短。”

……

倆月後,齊遠廬陵公主大婚,早上還晴空萬裡,到傍晚的時候,突然飄起了雪花。

這一天剛好是太監李堅身死的第七七四十九天。李堅被淩遲處死那一日,李秀珍忍著身上的傷痛,堅持冒險去了刑場,要送自己弟弟最後一程。

她親眼看著自己弟弟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地削下來,血流成河,卻苟延殘喘,直到最後一刀才咽氣。滔天恨意無處發泄,咬牙切齒在心中發誓,她一定要複國,為弟弟報仇,手刃狗皇帝,更要讓同樣的甚至更殘忍的刑法用在蕭婉身上。

她的弟弟就是因為皇帝查蕭婉綁架案才會暴露,都是因為蕭婉,他的弟弟才會如此慘死。她一定要報仇!

七七結束這一日,李秀珍在弟弟靈前燒紙,難免要緬懷弟弟,更不會忘記弟弟生死那一日的悲慘。可偏偏這一天是她心愛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成婚的日子,他不能陪著她,不能在她身邊安慰她,他要和那個女人洞房花燭。

這無異於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戳了無數刀。

儘管齊遠跟她解釋了如今狀況,不宜再動,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儘管他說他並不心悅廬陵公主,隻是遵從聖意,不得已而為之,他最愛的還是她。

可是李秀珍的心裡還是痛得不能再痛。前段日子齊遠的父母來為他籌備婚事,她已經有半個多月不曾見過齊遠,而且上一次相見他們隻是匆匆說了兩句話,齊遠就被叫走了。

李秀珍覺得自己心太疼了,對著弟弟的靈牌流淚至天明。

她本以為齊遠在大婚後的第二天會來找她,因為他對不起她了,他會愧疚,會迫不及待地安慰她。

李秀珍等了整整三日,才再一次看見齊遠。但太晚了,過去太久了,她早就經曆絕望,眼淚流乾了。

他若有一丁點兒的在乎自己,就不該這麼晚來。

“珍兒,我的心早就飛你這了,恨不得日日陪著你。奈何我父母都在,公主剛進門有諸多事宜要安排,我真的抽不開身。”齊遠解釋完,就去抱住李秀珍,他知道李秀珍一向善解人意,會理解他的。

“你彆碰我!”

李秀珍一把推開他,去取來銅鏡,照著齊遠的臉。

“你知道你成婚那天是什麼日子麼?我弟弟的七七!看看我,形容枯槁,眼睛哭腫得睜不開,活得生不如死。再看看齊駙馬這幾天過的,新婚大喜,麵色紅潤,翩翩公子,英姿勃發,真是一個好兒郎!”

李秀珍嗤笑兩聲,咣當一聲丟了手裡的銅鏡,恨恨地瞪著齊遠,讓她滾。

“珍兒,你知我的處境,你當我不想傷心麼?我若如你這般模樣,如今已然見不到你了,早被治大不敬之罪,斬首於市。我隱忍不發的痛苦不輸給你,我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你不清楚麼?”齊遠並沒有因李秀珍的惱怒而惱怒,而是等她安靜下來,聲音不高不低地解釋了這番話。

李秀珍哭得泣不成聲,因覺得齊遠的話有理,是自己思慮不周,所以沒有反駁,隻是蹲在地上哭。

齊遠忙將她抱起來,送回屋裡休息,用濕毛巾為她擦臉,柔聲勸她不要再哭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尚且年輕。”

李秀珍撲到齊遠的懷裡,嗚咽應承。

“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時候麼,你在橋頭,我在橋尾,那時剛好桃花盛開,花瓣落在你的頭上,我瞧著走了神,差點跌倒,是你扶住了我……”李秀珍回憶道。

“嗯,我與珍兒的緣分天注定。”齊遠刮了一下李秀珍的鼻梁,他今天本想著來看看就走,可瞧懷裡的嬌人兒這般,晚上便沒有回去。

伺候廬陵公主蕭媚的大丫鬟收到吩咐後,便在次日一大早兒跟蕭媚念叨,“這才剛成婚三日,駙馬爺便一夜未歸,公主可得好生管管。”

蕭媚不以為意,滿臉喜意笑著往頭上插珍珠簪,對著銅鏡左右仔細看看,確定是否合適。

“休胡說,駙馬有正事兒。昨日他早就捎消息回來,是工部突有急事忙不過來。”

“可工部在府東,傳話的小廝理應從東麵過來比較近,可奴婢昨天卻瞧見那小廝走了西角門,好像是從西麵騎馬過來的。

哎呀,瞧瞧奴婢這嘴,又亂說話,或許是駙馬爺吩咐他先去辦彆的事也未可知。”

蕭媚聽這話沉下臉來,這時聽說回來了,蕭媚忙去迎接。

齊遠恭敬地對蕭媚行禮,“臣先去沐浴,稍後再來拜見公主。”

蕭媚在靠近齊遠的時候,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跟她用的並不一樣。

蕭媚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便去屋裡找自己的胭脂水粉,挨個聞了一遍,確認那香味確實不是來自於自己。

他若真在都是男人的工部,身上根本不可能沾染那種味道。

所以蕭媚等著齊遠沐浴之後,便問他:“昨夜一晚都在工部,沒去彆的地方?”

“大晚上的能去什麼地方。”齊遠笑一聲,不以為意地回她道。

他行事向來謹慎,走時在李秀珍那裡沐浴過了,回來又沐浴更衣一次,斷然不會有什麼紕漏。他卻忘了,女人對自家男人的嗅覺最敏銳。

一年之內,陸學在朝堂上參本與齊家有關的人員高達十八次。齊遠的表叔、堂侄、同族兄弟等等,但凡德行有失,違法亂紀者,都被陸學揪出來參了個遍。

朝堂上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因為陸學和齊遠交惡的緣故,陸學就是在公報私仇。奈何他這招厲害了,每一次參本都是證據確鑿,讓人無可辯駁,更有幾位和陸家相關的禦史聯合彈劾,愣是把齊家這些人從官職上擼了下去。

其實這些齊家子弟的官職品級並不算高,但是耐不住每一次出了事兒這些人被貶黜,外頭便有風言風語以極快的速度傳播,足有十八次,這件事剛消停了就又來了,以至於這一年來在百姓那裡造成了一種“齊家人好像整年都在犯事兒”、“書香齊家名不副實”、“齊家多汙吏”的印象。

陸學幾次三番挑釁,齊家縱然想低調隱忍也耐不住了。與陸學談判失敗後,齊遠便以同樣的方式問候陸家。一時間朝廷分為三派,齊家一派,陸家一派,還有韓溫、秦謳等看熱鬨不摻和派。

這一日在朝堂上,陸學又參本了,但這一次卻不是小打小鬨。他參本的是齊家二房長子——當世大儒齊修源,治家不嚴,狎妓淫樂,甚至孌童,實在是德行有虧,完全不配被世人敬稱為大儒。

這次的證據並不全麵,有狡辯的可能,說一雙方各執一詞,足足吵了小半個月沒結果。

如今已有不少文人私下裡相聚時,就此時激昂陳詞,各執己見,爭得麵紅耳赤。也正因此這件事更引人注意,傳播得更快。

眼見著外頭的傳言比之前那十八次凶猛數倍,齊遠才反應過來自己中計了。

正因這小半月醞釀的時間,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對錯各半,有討論的餘地,所以討論得越久,拖延得越久,引發的爭議就越大,影響就越深遠。

齊家的清名,齊家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然不似從前了。

齊遠不相信僅憑有此城府,他猛然想到韓溫,怪不得公主出事之後,他竟安靜下來,竟沒動作,原來是等著這一天。

但僅憑這些還打不倒他們齊家,畢竟樹大根深,緩一緩重新發芽葉,照樣可以遮天蔽日。

齊遠剛回到家,便聽屬下急急回稟,廬陵公主不久前急匆匆出門兒,朝京外而去。

突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蒙上心頭,齊遠問:“什麼方向。”

“好像是往北走。”

齊遠大京,立刻帶人直奔京外秘密彆苑,果然在彆苑門口看到了廬陵公主的馬車。

齊遠愣了下,馬上掉轉馬頭。每次見李秀珍,他都出於謹慎走密道,怕得就是被人抓現行。

若非李秀珍因丟失藏寶圖和弟弟李堅的慘死,有些精神不振,需要他的安撫,齊遠根本不可能在最敏感的時候冒險把它安排在京外。

不過儘管如此,他本來有萬全之策應對,哪怕有人突然來襲,他也有把握不被抓到把柄。但今日因為事發突然,而且之前他本就因為那些亂世頭疼,便疏忽了。

齊遠剛要揮鞭驅馬,四周突然聚上來一群人,彆苑的大門也被打開了,李秀珍等人被押了出來,廬陵公主蕭媚也跟著出來了,一臉難堪。

夫妻二人被發現在反賊的住所出現,且有廬陵公主親口指認齊遠與李秀珍私通並生下一子。而她則被人暗中下藥,再無法生育。哪怕心悅齊遠,曾經對他死心塌地,她決計再不會為這對狗男女隱瞞,她要他們付出代價!

“再無法生育?我們並沒有對你下藥。”齊遠解釋道。

蕭媚冷笑,“事到如今,你還騙我!”

特為此案新上任的大理寺卿韓溫,突然嗤笑了一聲,馬上招太醫來為蕭媚把脈。

“公主身體康健,絕無任何問題。”太醫回道。

“怎麼會?明明那天太醫診脈說我再也無法生育,被人下了毒?”蕭媚驚叫,轉而愧疚地看向齊遠。

半年前她確認齊遠仍在外麵與李秀珍有聯絡,齊遠也對她坦白了李秀珍的悲慘處境,也給她許諾了將來的宏圖霸業裡有她的尊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