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霍克小姐!你沒事吧?還好嗎?”以為蒙萌和其他專注節食一百年的貴族小姐一樣, 因為食物攝入不足低血糖,傑克·飛利浦生怕蒙萌下一秒就會暈倒,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謝謝。”蒙萌努力鎮定下來, 知道這時候再著急也是於事無補, 勉強按捺住心情回答了傑克·飛利浦:“飛利浦先生, 我真的有一個很重要的情報要發,請您修好電報機的第一時間通知我或者我父親霍克先生, 哪怕是淩晨三四點也要通知我們, 好嗎?”
怕飛利浦不相信情況緊急,蒙萌將蒙爸的身份也拿出來, 以突顯自己著急的事情對霍克家很重要,不是某個年輕女郎的無病呻吟。
果然, 原本還不太在意的飛利浦聽聞蒙爸的名字, 連忙端正了表情應下:“我知道了, 您放心, 霍克小姐, 一旦修好電報機, 我會派人第一時間和您以及霍克先生聯係的。”
“那就多謝您了。”蒙萌行禮告辭之後,連忙去找蒙爸蒙媽商量對策。
蒙萌找到蒙爸蒙媽的時候,蒙爸和蒙媽正在談要不要在度過危險之後領導一次華國工人罷工運動。
這個時代, 因為清朝積貧積弱, 民國剛建立也沒能在世界站穩腳跟, 華國人在國外的地位除了被排斥, 就是被鄙視,同樣的工作,拿不到白人三分之一的薪水,而那些沒有人願意做的辛苦工作,很多都是雇傭隻拿三分之一薪水的華人從事,比如鍋爐工。
給鍋爐產煤燒是一件非常辛苦且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泰坦尼克在鍋爐工這裡聘用了八名華國人,分為六班倒,每人每天隻有不到八小時休息時間,然而待遇甚至比不上二等艙甲板上服務生的一個零頭。
蒙爸蒙媽得知這種情況,哪裡能忍得住?
我們華國人,就算是一百年前的華國人,也不能被這麼欺負啊!不要和我說什麼這是世界現狀無法改變!我不理我不聽!我就要提高華人勞工權利!要求同工同酬!穿越到這個時代,不搞點大事對得起自己嗎?!
以為準備充分可以浪一浪的蒙爸蒙媽突然聽聞心肝寶貝小女兒告訴自己,第一,救生艇來不及在兩個多小時全部放下來你們都知道了。第二望遠鏡沒啥用你們也知道了。第三你們不知道的是,昨天史密斯船長下令向南偏航,我和預約的船隻約好的地點在原本航線那裡,讓後電報機現在突然壞了估計要到明早才能修好,預約的船十有八/九是沒辦法及時趕到了。
聽完的蒙爸蒙媽:你莫不是在驢我?所以我們之前五六天做的都成了白用功了?
此時已經鎮定下來的蒙萌道:“確實是所有意外巧合都到了一起,現在宴會已經差不多散場了,我已經和電報室負責人飛利浦說了,等電報機修好就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到時候通知預約的船隻,就算12點之前無法趕到,不管是兩點還是三點,能早點到就多救點人。”
蒙萌說出了自己最後打算做的掙紮:“我打算明天發完電報之後就去找史密斯船長說一下航行速度的問題,再去問一下安德魯船體在什麼情況下可以減緩沉沒的時間,和那些學霸們討論一些方法出來,不管能不能得到結果,十一點我就去瞭望台守著,保證自己儘快看到冰山並提醒。”
蒙媽和蒙爸對視一眼:“我和你爸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更好地辦法,就先這樣做吧,晚上好好想想,也睡個好覺,明天一天估計是不得閒。”
把認為還需要好好睡覺覺長高高的女兒忽悠去睡覺了,蒙爸蒙媽是真的睡不著了,兩人對坐苦想兩小時,蒙媽突然一拍大腿:“老公!你還記得女兒說沉船的關鍵是因為速度太快,瞭望員看到冰山沒多久船就開到冰山跟前撞上去了,而且那個大副默多克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到時候彆讓他做決定不就可以了嗎?”
“有道理!”蒙爸沉思了一下:“所以我們繼續華工策反計劃?策反成功的話,沒人燒鍋爐的怎麼也開不快吧?”
“嗯?你認真的?”沒想到這時候還在計劃爭取華人勞工權利,就連一向放飛蒙媽也沒反應過來,到了這個時候,老公還在想著罷工計劃。
“女兒剛開始回憶自己看的泰坦尼克記錄片的時候,提到在我們生活的那個時代,有了泰坦尼克的新發現,當時泰坦尼克上有八名鍋爐工,因為婦女小孩和一二等艙人士先行上船的規定,這些鍋爐工完全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但是他們當中6人都活下來了。”蒙爸解釋道。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蒙媽也回憶起女兒之前說的話:“女兒說其中5人是在即將沉船的時候,發現了一艘破掉無人使用的救生艇,抱著試一試的希望,通過救生艇活了下來,而第六個人是把自己綁在門板上,在海上漂浮了一段時間遇到了救生艇,因而得救。”
“但是女兒說,這6人活下來後卻遭到英美國家潑的汙水,因為語言不通無法辯駁,人們甚至認為他們和那個男扮女裝的日本人一樣,是裝作女人搶占了救生艇座位活下來的,這些來自廣東的水手直到21世紀才沉冤得雪。”蒙爸看向蒙媽:“老婆,你知道我爺爺之前就是一名水手。”
“老公,你不用多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蒙媽和蒙爸多年夫妻,自問三觀還是十分一致的:“對於阻止沉船順便幫助華國勞工的想法,我十分讚同,但是如果時間隻有不到24小時,我不認為策劃罷工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那你的意思是?”蒙爸問道。
“我也是受你啟發,有了一個新想法。”蒙媽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如果華人勞工是我們了解的隻乾這一筆就回國,和泰坦尼克沒有長期用工協議的話,以華人吃苦耐勞不會隨便反抗的性格,24小時之內基本不可能策反。”
“你說的這個確實是一個問題。”蒙爸不禁鄒了眉頭。
說到這裡,蒙媽帶著神秘的微笑繼續道:“所以還有什麼會比給錢更乾脆呢?你隻要說不要乾活,你給每人一千英鎊,並且保證利用貴族身份庇護他們,我相信不隻是華人勞工,黑人、愛爾蘭、意大利的這些受到歧視待遇工人們也十分願意為我們效勞。”
蒙媽略帶感歎的說道:“這個世界上,有錢有身份的話,能有多少事情不可以解決的呢?老公你和那些上流人士混了這麼久,還沒學到這些貴族們解決問題的方式嗎?”
蒙爸聽見蒙媽的計劃,看見蒙媽那提到小錢錢就布靈布靈的眼神,在大腦裡過了一遍蒙媽的計劃,不得不承認,老婆說得對!
對於這些底層受壓迫剝削的民眾而言,有什麼能比真金白銀更動人?如果一千英鎊打動不了他們,那一定是因為錢給少了!
“不過,這個計劃不能太早實施,最好是等到晚上10點之後,才能打一個措手不及避免撞冰山的情況,不然很可能船長他們反應過來抽調了彆的勞動力,反而起不到這個計劃的目的。”蒙爸摸了摸自己已經長出胡子茬的下巴道。
“所以明天白天調查一下有哪些乾完這一票就不乾的臨時工?到時候有目的性的找到他們的頭頭談好價格,要他們從11點開始罷工?”蒙媽開始和蒙爸列計劃。
“這個可以有!先接觸著,等到統一時間再罷工!到時候如果他們想確保安全不被責怪的話,就說我們去和船長大副他們說罷工是我們指使的,也可以帶著他們的代表一起去,到時候他們法不責眾,算賬也是找我們霍克家,免除了他們的後顧之憂,我就不信他們不動心!”蒙爸繼續完善這個計劃。
兩人說到興起,你說我補充,直到淩晨兩點多才睡,第二天一早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蒙萌一大早就起來了,等到七點才等到傑克·飛利浦關於船已經修好的消息,按照原定計劃給預約的船拍了電報,得到的回複是,因為路況複雜存在冰山洋流,所以趕到變更海域大概在12點到2點之間。
因為前一天晚上受到了太多衝擊,今天一早得知船徹底泰坦尼克徹底沉沒之前趕到,預期越低接受能力越強,蒙萌已經覺得很欣慰了。
所以一大早在甲板能看到史密斯船長房間的位置上,蒙萌還能淡定的吃個早餐,畢竟今天有一場大戰鬥,還是要吃飽喝足了才行。
早上10點多,蒙萌看見有船員敲史密斯船長的門,史密斯船長當即走出來和船員交談,風中還傳來“加速”,“必須”等字眼,蒙萌此時對這些字眼不能再敏感,連忙從甲板走回船艙。
“史密斯船長?日安。”蒙萌看到船員正好剛走,連忙上前問好道。
“日安,霍克小姐。”史密斯船長看到蒙萌,連忙回禮問好。
“剛剛我走過來,似乎聽到船員說要加速,是嗎?”蒙萌問道。
“沒錯,霍克小姐。”史密斯船長微笑道:“公司要求我們儘快趕到美國,所以從前天開始,我們就已經保持著25節的速度行使了,晚上的時候輪船還是以22節的速度行使,到現在不也沒事嗎?您完全不必杞人憂天。泰坦尼克可是可以用28節速度行使的輪船,您擔心的行使過快會出現的問題可以說是不存在的。”
顯然,這幾天史密斯船長已經被蒙萌和另外一兩個具有被害妄想症的一二等艙乘客騷擾了很多次,都不用蒙萌說些什麼,就主動開口說這個速度行使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蒙萌還試圖挽救一下,“以這個速度行使,晚上看到冰山時會不會來不及變向?”
“霍克小姐,要知道泰坦尼克可是有16個密封艙,即使發生了您擔心的撞擊事件,在4個密封艙進水的情況下,船隻也完全不會出現問題。”史密斯船長斬金截鐵地說道:“而且泰坦尼克用的都是世界最先進的設備,您完全不必擔心來不及變向的問題。”
蒙萌看到史密斯船長一副真不想和你們這群外行人說話的表情,罕見的沉默了,蒙萌突然發現,泰坦尼克的沉沒也不是沒有預兆,這群船隊的高級成員對於泰坦尼克太過具有信心又太過相信經驗,這種信心完全影響了他們的判斷,而他們因為基於對於自己航行經驗和泰坦尼克的信心,對於很多潛在危險都失去了一貫的謹慎小心,掉以輕心的結果就是一千多人失去了生命。
蒙萌知道即使再說下去也難以改變船隊高層的固執己見,不再費時費力解釋,行禮離開之後就去到學霸們都喜歡的船上圖書館。
學霸們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勤奮的人之一,對於知識的渴望讓他們難以接受好好的上午時光浪費在睡懶覺或者做一些無聊的事情,明明昨晚11點還沒有散場,今天早上10點多,圖書館就已經聚齊了大部分人了。
“日安,霍克小姐。您來的正好,我們正打算進行今天的學術沙龍呢。”蒙萌這幾天放鬆時也喜歡和一群跟自己有共同語言的人討論一些問題,和大家混的算是熟人了,於是一進來,一個要去普林斯頓進修物理的大學生就和蒙萌打招呼道。
“日安。剛好我今天有個疑惑,想問一問大家呢。”蒙萌打了聲招呼,想借助這些學霸的力量,看看有沒有避免沉船的好辦法。
“正好我們今天的主題還沒有定下來,如果霍克小姐有什麼好的問題,可以提出來大家討論一下啊。”一個頗有地位的大學老師說道。
“這幾天正好我們在海麵上航行,我就在想,如果泰坦尼克發生撞擊的話,在不同情況下會導致什麼不一樣的後果呢?撞擊的力度角度會造成什麼不同的影響?還有像是泰坦尼克有16個密封艙,如果隻有四個密封艙進水船可以繼續航行,那麼為什麼有5個就不可以了呢?雖然可以說這是浮力問題,但是通過丟棄貨物、加大漂浮物體積等方法,難道不能阻止船的沉沒嗎?”
蒙萌說這段話的時候不敢表現出自己的憂慮,假裝自己的問題隻是突發奇想地道,害怕說出擔心泰坦尼克會撞到冰山隻會讓大家安慰自己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反而轉移了問題的主題。
果然,隻作為問題探討的話,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不可能發生,畢竟科學研究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學霸們挑著自己擅長的方麵開始了推理假設,甚至找了材料動手做起了撞擊實驗。
蒙萌沉迷研究求證的時候,蒙爸蒙媽才醒了過來,然而兩人表示胸有成竹心中不慌,不急不慢的吃過早午餐,才打算動身去找因為還不知道兩人計劃一早就不見了的蒙萌。
找呀找呀找女兒,女兒沒找到,蒙爸蒙媽卻在路上碰見事兒了。
“怎麼了怎麼了?”蒙爸蒙媽走到三等艙上來甲板的鐵門那裡,發現一堆警衛和一些激動的人,擔心有什麼事情影響計劃的蒙爸蒙媽問邊上遠遠圍觀的一對中年夫妻道。
“三等艙有兩個孩子有咳嗽的症狀,醫師看了覺得很有可能是傳染病,說是要隔離這兩個孩子和他們的家庭,但是這兩個孩子是兩個要去美國淘金的新移民家庭,據說還有愛爾蘭幫派背景,有一個團夥在,對於醫生隔離的要求不同意,覺得醫生是庸醫就是給一二等艙服務的狗腿子,孩子隻是在三等艙空氣不好所以有點咳嗽,糾結了一幫兄弟要給那個年輕醫生一點顏色看看,然後驚動了警衛。”這對夫妻明知道可能有傳染病,還是選了上風口看八卦,聽到蒙爸蒙媽的問題,馬上竹筒倒豆子一樣的八卦起來。
這對夫妻的話一說出口,原本和蒙爸蒙媽一樣走過來的人紛紛慌亂起來:“什麼?咳嗽!天哪這種傳染病他們怎麼敢不隔離?要是流感或者肺結核怎麼辦?一船人都感染了怎麼辦?”
聽八卦的中年夫妻很淡定的說道:“我們也覺得是那個醫生誤診了,沒事的。”
不說周邊的人用看傻瓜的眼神看向這對中年夫妻並悄悄溜走,蒙爸蒙媽也是很佩服這一對為了看熱鬨不怕傳染病的心臟強大的中年夫妻,要知道著可是感冒要了一堆人命的二十世紀初啊!正常人的反應不是應該和剛剛那群人一樣嗎?
“請問,您是怎麼確定那個孩子不是感染病的?”蒙媽在一旁好奇地問。知道自己一家完成泰坦尼克任務之後就能平安撤退,蒙媽也不擔心感染上什麼過好幾天才會致死的感染病,出於今天的計劃,夫妻兩是一定要去到三等艙和三等艙之下的工作艙的。
“我丈夫也是一名醫生,他剛剛在小孩不遠處看過,兩個孩子應該隻是對灰塵過敏引起的咳嗽,那個醫生學徒確實是判斷錯了。”中年夫妻中的妻子回答道。
蒙爸和蒙媽麵麵相覷:“既然您知道,為什麼不和他們說清楚呢?”
“那不是我的學徒,所以應該由他的老師指出他的錯誤,我不能貿然開口。”男人對蒙爸蒙媽點點頭道:“這是行業規矩。”
什麼狗屁規矩!就坐視著兩方衝突嗎?發生流血事件了怎麼辦?
蒙爸蒙媽對視一眼,連忙走上去說:“這兩個孩子可能隻是對灰塵過敏,並不一定是因為傳染病咳嗽,如果家裡人都不同意認為醫生誤診的話,不如多讓兩個醫生下來看看?”
蒙爸蒙媽的穿著一看就是所謂的“上等人”,警衛們對兩人說的話還是比較客氣的,那群鬨事的人聽到蒙爸蒙媽的話偏向自己,自然不會反駁,隻有醫生學徒心裡暗自不爽,但是看到明顯是有錢人裝扮的蒙爸蒙媽,也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