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正在百草堂翻著藥鋪的賬冊,手下人過來,說北溟公子帶了個女孩過來,宗越一猜便知那女孩十有八九是依依。
等北溟帶著依依進來,宗越放下賬冊,見二人行禮:“二爺。”
宗越回答道:“回來了?”
那日顧卿煙剛和他說完依依的事,他便找了依依過來,那會兒依依一直咬定自己要學武功,是陳蘇同意的,麵對一個女孩子,宗越又不能太強硬了,就又給送回石門了,想著哪天依依堅持不了,他便尋個由頭把依依帶出來。不然回頭依依若真在石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也不好和自己的好友交代。
北溟上前回宗越:“回二爺,我家主子的意思依依不適合在石門,所以送回二爺處。”
顧卿煙做事向來果斷,她一旦決定了,就立馬執行,所以送依依出來這事,顧卿煙打定了主意,見了個麵就給送出來了。
宗越讓依依來到自己身邊,說:“我知道了,就讓她在這吧。”
依依見自己被這麼安排交接了,還惦記著出了石門能不能學武功,於是轉頭看向宗越,說:“二爺,那我可以跟你學武功嗎?”
宗越蹲下身來,視線與依依平行:“可以呀,不過你願意也學醫術嗎?”
依依揚起小腦袋,眼睛骨碌一轉,早沒了在顧卿煙麵前的拘謹,想著要是學醫術同時也學了武功,豈不一舉兩得,於是朝宗越點點頭。
北溟見這項任務達成了,也不久留:“二爺,屬下先行告退。”
宗越道:“去吧,素心沒跟去石門你多注意你家主子的身體。”
北溟應聲,出了百草堂,自此,依依就成了宗越身邊的小徒弟,後來顧卿煙還打趣說桃花澗他們四人,沒想到最先收了徒弟的是宗越。
回到石門的北溟被顧卿煙叫了過去,進屋時冬青也在。顧卿煙正問他石門近來都安排隱衛和暗衛做了什麼,特彆是這次要接受試煉的這一波人。
這些都會有一本記錄冊,冬青呈上,顧卿煙一邊翻著,一邊聽著冬青說:“除了日常的任務,那便是一個月到半個月前,試煉的暗衛分批去了趟幽霧林適應環境,提前演練了一遍。”
冬青擇重點和顧卿煙說,聽到自己想聽的,顧卿煙合適記錄冊,問北溟:“你覺得呢?”
那些人有異樣,顧卿煙勢必會重點關注,這些暗衛石門試煉之後會被帶進宮裡,如若真有什麼事,她首當其衝要為其負責,而且這些人中若真混有旁人,後果是顧卿煙不敢去想的。所以,她情願此刻多疑心一分。
北溟和顧卿煙有著相似的想法,但心中也有所思慮,說:“幽霧林除了它的環境還有咱們設置的機關,若非有咱們自己人,一般外人不敢擅闖。”
顧卿煙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手指輕輕在記錄冊上叩擊,一雙杏眼盯著案幾上的手爐:“北溟,明天跟我去趟幽霧林。”
顧卿煙對這事有點思路,但不知該怎麼表達,隻知道直覺告訴她去幽霧林走走或許會讓事情更明晰。
“那一隊是誰在管理?”顧卿煙問冬青。
冬青回:“是冬鑫。”
短短的這一瞬,屋子內是安靜的,冬青知道,如果確認其中有問題,他們都將受到桃花澗和石門的雙重懲罰,而冬鑫作為最直接的管理者,會是被罰的最重那一個。
“先下去吧,你們心裡知道就行。”顧卿煙說。
她的語氣裡多了幾分無奈,讓二人退下,顧卿煙坐在軟榻上,閉上了眼,眉頭漸漸皺到一起,手不自覺的捏了捏鼻梁,長長呼出一口氣,潛意識在告訴她,有什麼威脅在向她靠近,她多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天漸漸泛白,新的一天悄悄的來了,樹梢上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冰條,氣溫的驟然下降,讓清晨起了床的人打了個冷顫。素心見天氣如此,擔心顧卿煙在石門著了涼,一早便帶著兩個人送來了青雀細絨大氅和兩套稍厚些的衣裳。
顧卿煙醒來,就見素心在屋內替她弄著暖爐的背影,素心身子微微前傾,該是在給暖爐裡添香料,顧卿煙不喜濃香,故而素心取一勺也隻是將勺尖部分的香點了進去,顧卿煙在床上半倚著身子就這麼看著,也不去打擾。
隻是忽覺得有點涼,不禁輕咳了一聲,引起了素心的注意。
“主子,你醒了。”素心走過去,將兩側床幔掛好,給顧卿煙披了件衣裳,扶她起床。
徹底出了溫暖的被窩,顧卿煙算是完全感覺到了外麵的冷,說一句話,都是霧氣從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顧卿煙從不讓素心來石門,一來這裡男子居多,素心不是習武之人,定是不慣。二來顧卿煙在石門習慣自己照顧自己,素心在也沒多大用處。
素心端來熱水讓顧卿煙梳洗,回:“奴婢瞧著天冷了,主子來時沒帶什麼厚衣裳,送了兩身過來。”
“你有心了。”顧卿煙說著,拉了拉素心的手。
素心這丫頭,對人好的心極為實在。當年素心被人賣進雙影樓,因不想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打探消息的工具,素心幾次逃跑幾次被抓,然後接受一頓摧殘,等傷好些,又繼續逃跑,那一次逃跑路上遇到顧卿煙,素心不知顧卿煙背景,連連磕頭,要顧卿煙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