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素心收拾妥當一切就進屋,習慣性的往裡屋去看看,顧卿煙今日說困乏的早,天一黑就自己進屋歇著了。
素心想著這都有了好一會兒了,怕是已經睡了,誰曾想還沒進裡屋,就瞧見顧卿煙杵著下巴,坐在窗前發呆。
素心給顧卿煙披上外衫,去倒了一杯熱茶進來,顧卿煙還未回神,素心知道,顧卿煙這是有了心事。
“主子,喝口熱茶,擔心著涼。”
顧卿煙輕歎一聲,聽話的喝了茶,目光還是看著窗外,冬生他們走了有兩日了,帶著貨又刻意放慢腳程,現在應該離斜陽城不算太遠了。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素心站在一旁陪著顧卿煙:“冬生和扶風素來穩當,不會有什麼事的。”
嘴上雖是這樣說著,但素心心中也沒有太多的底氣,她知道顧卿煙的直覺向來都是好的不準壞的準,這一次自打冬生他們出門,顧卿煙就一直覺得不安,反倒也讓她跟著覺得憂心起來。
“但願吧。”顧卿煙無奈的說道,“這一步,若是出了差錯,我們興許就到此結束了。”
顧卿煙曾和胥少霖聊起如果事情出了差錯,會是怎樣的結果,他們都預想到了最壞的打算。
素心安慰:“主子也彆太擔心了。”
顧卿煙點點頭,是啊,隻是擔心在這種時候略顯得無用。
“主子沒想著告訴寒少莊主?或許他還能幫上忙呢。”素心道。
顧卿煙聽罷隻是搖頭:“我既想少一個被牽連,便不會告訴他這些。”
“可是....”
素心欲言又止,顧卿煙轉過頭看著她:“有什麼就說吧。”
“奴婢想說的是,主子這樣不會覺得和寒少莊主有些生分嗎?”
顧卿煙不明所以,歪著頭想了想,反問:“有嗎?”她倒是不覺得。
素心也不知該怎麼說,隻是心中覺得自家主子對於寒少莊主這方麵有時候上心,但有時候又不上心,總覺得他兩好像不是按照正常男女之情的路子去走的。
很誠實的點點頭,素心說道:“主子,您有多久沒見寒少莊主了,書信也不過寥寥幾封。”就那幾封信裡大多說的還不是兩人感情的事。
顧卿煙想了想,是挺久沒見的,心中其實不是不掛念,隻是這種情緒沒辦法說出來而已:“那你覺得我當如何?寫些什麼以表相思?”
顧卿煙說完,素心便搖了搖頭,實在想不到她家主子以表相思那畫麵會是怎樣的,無奈一歎。
想來也是,跟在顧卿煙身邊這麼久,這個人是什麼脾氣秉性她知道的也差不離,顧卿煙身邊雖有這麼一幫人護著守著,但是她卻打心眼裡沒有對這些人有過什麼依賴感,足以見她在某種情感方麵實則是完全獨立的。
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這種情感的角落,沒有人走進去,自己也不出來。
顧卿煙反倒是眼珠子一轉,問素心:“你去過雨花樓的,你覺得男女之間關於愛的相處會是什麼樣子的?”
素心心想,這跟她去沒去過雨花樓有什麼關係,哪個女子心裡不曾幻想過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時候的樣子。
花前月下聊著天,燈火闌珊處手牽手,安靜時琴棋書畫,興致濃時詩酒花茶,生活裡柴米油鹽,精神世界裡相依相伴.....
或風風火火逍遙自在仗劍天涯一生,或平愛喜樂細水長流的生兒育女一世,尋常夫妻倒也如此罷了。
顧卿煙聽罷素心這一番說辭,又看著她一臉紅鸞星動的樣子,總覺得自己能想象出她說的那個畫麵可怎麼也帶入不進自己去。
素心也看著顧卿煙這一臉時而迷茫時而質疑的表情,隻覺得自家主子怕是在這方麵缺了根筋。
其實說白了,顧卿煙現在即便對寒岩有情有意,可終究還是沒有到依賴寒岩的地步,就拿素心舉例來說。
素心在時,顧卿煙覺得有素心服侍著挺好的,自己省了好多事,即便犯個懶還有素心能幫忙;素心不在時,她顧卿煙倒也能把自己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不單單能安排好自己,還能順勢顧上彆人。
索性顧卿煙也不太能睡著,素心又把話題引到這了,主仆兩就沿著這話題愣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到了大半夜,說的顧卿煙開始琢磨自己和寒岩,素心連連打哈欠。
“你去歇著吧。”顧卿煙也實在不忍心再拉著素心聊下去,便讓她去休息。
素心困得眼睛無神,但還是望著顧卿煙問:“那主子您呢?”
顧卿煙道:“我也躺著歇會兒吧。”
說完便自行爬上了床,素心替她放下床幃,也去側屋休息了。
顧卿煙閉上眼,腦海中開始翻著她與寒岩從小到大,從認識到相知的畫麵,他們的人生裡似乎都從來沒有其他人的出現,就這麼平順的一直相處下來。
雖然早前幾年因為兩人都是極具脾氣個性的人,多少冷言冷語奇奇怪怪的相處,但又打心底裡誰都沒真正嫌棄過誰,如今的感情突然進展是有前幾年的鋪墊,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又加之前一陣子接觸的比之前還要頻繁,一時間相處機會多了,好像就有點不一樣了。
之前相處後的分彆,顧卿煙其實是心中難過了一陣子的,後來不見不見的便又習慣了,感情回到原點了?顧卿煙想著。
然後又想起素心那一番暢想,自己和寒岩好像曾經也有過這麼一段短暫的美好小時光,在石門....